婆子道:“吾想寡妇人家,守甚贞烈,暗里做了一班半点儿,哪里有人知觉。我如今自家懊悔,后生时错过了,不曾快活,却又年纪大了,这便是有朝一日花容退,两手招郎郎不来。”
素秋道:“这个可不坏了心儿,可不忘了丈夫的情儿。”
婆子道:“娘子差矣!人生快活是便宜,守了一世的寡,只落个虚名,不曾实实受用,与丈夫又有何益。娘子说寡妇不守身,没了丈夫的情,怎的任般恩爱夫妻,妇人死了,便又娶着一个婆娘,即将前妻丢却,据老媳妇看起,可不是守寡的痴也。”
素秋道:“据着婆婆说起。守寡的果是痴了。”
婆子道:“正是。”
素秋低头半晌道:“只有一件,世间多有痴心女子负心汉,妇人真真的心儿对着他,他却中途背了,此所以妇人不肯,省得空丧了名节也。”
婆子道:“只怕妇人家不肯,不负心的却有,吾也曾见一个来,这人也是秀才,姓梅,是梅谏议的公子,最标致,最风流,妇人家见了,十个倒有十一个是爱他的。”
素秋道:“怎的一个模样,却是这般动兴。”
婆子道:“世上没有这白又白,俏又俏,娇又娇,趣又趣,话儿又大,娘子你不曾见他,他这双手儿,便是嫩算一般的可爱哩。”
素秋笑道:“这许多也可见的这话儿,婆婆怎的知他。”
婆子道:“他说到一个妓家去,这个妓女见他标致,便要与他不三不四,他使脱了裤儿,这妇人见他话儿,又大又白又嫩,急切要与他云雨,他哪里放得进去,挨了半晌,挨不得进去,这妇人把他话儿,咬了几口,大家罢了,吾想妓家是经千经万,尚难进去,怎的不大?”
那妇人是扬花性儿,又且守了几年孤寡,昨夜又熬一会,今日又见他说这许多话儿,说这人儿好,话儿大。
他便又发起性来道:“他许多年纪了?”
婆子道:“他只十八岁了。”
素秋听了,自想道:“倒小奴三岁,越发可爱了。”
便问道:“他曾娶亲么?”
婆子道:“正是没有妻室,托老媳妇寻一个。”
素秋道:“婆婆却便怎知他不负心矣。”
婆子道:“吾也曾与他说了几遭心事,他说只图美貌便死也甘的,故此晓得他。”
素秋便低头半晌不语。
婆子乘机道:“娘子,他说曾见你来,你在门首做甚的,他正见了。却日夜想你,娘子兀的不是痴想?”
素秋道:“你便说许多妙处,不知真是那样的。”
婆子道:“老媳妇不是虚谎的。”
两个说了一会。婆子道:“下午娘子可到吾家坐一坐,散散则个。”
素秋与这婆子是通家往来的,平日极信托这婆子,见婆子说了便道:“下午定出来者。”
两人话别不题。正是:
计就用中擒玉兔,谋成曰里掉金鸟。
毕竟后来这妇人出来也不出来,这事成就也不成就?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