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的,你们是带回去还是我们处理?”
杨兰芳慌张地回答:“不带不带。”
护士转身就要走,杨兰芳又拦住说:“医生你等等。”
她拉扯着宋迎春手腕:“迎春啊,你去看看,看看行不。”
“当送送他,要不他走的不甘心,会缠上你妹妹的。”
刘合欢质问:“你怎么不去?”
杨兰芳怯得人都矮小了些,说道:“大嫂子,我不敢看。”
宋迎春走上前,刘合欢在身后呵斥:“迎春!”
他站在护士面前,低头看向那个深桶。
宋迎春又提前来了,没坐下,在溪滩上来回踱步。
经历过几天的阴霾,今天的月亮白得像一轮玉盘。明晃晃的光洒下来,泉灵溪的水闪闪地回应着,美得像仙境一样不太真实。
邹良跑过来,看见宋迎春满脸的惊慌。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经历过难以讲述的重创。不安从眼中流露,从停不下的肢体动作中泄出。
踱步,攥手,低头,张望。
邹良跟着慌了,他站在宋迎春面前急急地看着:“迎春。”
宋迎春神经一跳,试图挤出一点微笑,嘴角动了动,笑容没出来,哭却拦不住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试图压下已经漫到喉咙里的眼泪。
邹良伸手过去,握住宋迎春的手腕,低低问道:“你怎么了?”
那一握,让宋迎春身体的眼泪疯狂上涨,淹到头顶脑袋发胀。他睁开眼,闸口大开,眼泪一颗颗落下。
“你知道,五个月的孩子什么样吗?”
“你知道五个月的孩子,怎么弄吗?”他挣开邹良,反手抓住邹良的手腕,很大的力气。他的大眼睛不甘心地朝邹良看着,向他讨要说法。
“我知道,我知道。”邹良回答,他不知道五个月的孩子什么样,也不在乎。他知道的是宋迎春现在很难过,难过到自己能感同身受。
“一块一块的。”宋迎春的颤抖传到着他的手臂上。
五个月的孩子死了,在手术台上变成肉块,从玉玲子的身体里夹出来。
“都是血,都是血。”宋迎春的哭腔变得激烈刺耳。
鲜红一片,血肉模糊。
“是个男孩子。”宋迎春嚎啕开来,哭声在空旷的溪滩上无限放大,惊扰到这里沉睡的鱼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