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人一骑,只带一个包袱,随从一员也无,煞是潇洒。
看到随从士兵,他爽朗微笑一下,便直奔凤辞华而去。
凤辞华身为皇后,言治等小小军官看到谢之乔居然与皇后并骑而走,大为震惊,却又不敢说什么,毕竟正有要借重这人的地方。
凤辞华却不至于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见谢之乔形迹洒脱,大方诚挚,反对之前怀疑他居心不轨的一瞬心念,觉得有些抱歉。
正这时,身后却有人追来。
来人乃是祈若言,他赶上凤辞华,原来专为道歉:“下官今晨刚回衙中,才知皇后几次召访不果,下官实在是莫大失职……”
凤辞华道:“无妨。”事情已办得差不多,究竟是不能见还是避而不见,也无必要追究。
祈若言抬眉瞧了一眼凤辞华,略有些困窘地道:“皇后定是以为下官故意讳避,但,但……但下官果真是有走不脱的难言之隐,绝非故意惫怠,还请皇后原谅。”
凤辞华道:“你无需挂怀,食君王之禄,为皇上办事即可,其他没甚么,放心回去罢。”
祈若言呼了一口气,抬起身,道声望皇后一路大吉便告退,又瞧一眼凤辞华,心想,他这是为陛下奔走?
若他晓得找我不见的时候我是在哪里,在做什么,还不一口血喷死。
唉,罪过罪过。
谢之乔目送祈若言远去,回头向凤辞华莞尔一笑,道:“皇后雍容大度,心肠真不错。”
凤辞华亦勉强向他报以笑容,他心中百事纠结,实在无法与谢之乔高谈阔论。
但谢之乔懂得察言观色,更懂得讨人喜欢。
有他在,行路轻松捷近,膳食与休憩的地方也打点得好,比来时舒服许多。
路途顺利凤辞华便稍有些心情,凤辞华稍有心情他便多聊几句天,说几个笑话,若不然时,他就一声不吭走在一旁,绝不自找没趣。
从南离出境,要越过一百里的铁牢山,有劫财劫色的土匪恶霸据山作乱。凤辞华与随从来时小心避过,没想到回途中却正好撞见。
为首一个黑脸铜铃目的悍匪,带领大小当家喽罗众往路前一横,九环金背大砍刀照肩上一扛:“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悍匪色情兮兮的目光巡视一圈,停在凤辞华肩上,金刀一指:“就这个了!中间这美人和银子给我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
“大胆!”副官言治佩刀出鞘,青筋怒起。皇后殿下怎容这些土匪玷污!十几名随从遂纵马杀将上去。
“喂喂!”谢之乔在他们身后手搭凉棚喊:“强龙勿撞地头蛇啊,壮士们!唉唉,怎跑得这么快,你们好运……”
没想到羽林军官虽勇,那些匪子却也不是乌合之众,乃至胜过一般武林高手。
几十个回合之后,言治便觉察判断大误,己方不仅无法轻取胜,反可能害了皇后殿下。
眼见已有两名羽林军官负伤喷血,言治也左支右拙。在后方远观的凤辞华双目微凛,轻勒马缰。
“欸欸,皇后殿下您该不是想亲自上吧!我们这铁牢山中的土匪与中原不同,绝非易与之辈,皇后金枝贵体,万勿冲动,免得误了大事!”谢之乔一看凤辞华马蹄点地,立刻出言阻止。
正在这时,两方人马交战间微有空隙,言治大喊道:“属下们尽力断后,请主人快些通过,来日在下方城镇会合!”
一听此言,谢之乔立刻执鞭猛拍凤辞华的坐骑,劲喝一声:“走!”不管三七二十一,逼得凤辞华勒转辔头,随着他夺路飞奔而逃。
往前便不是路了,谢之乔挥刀斩开荆棘小树,凤辞华心中郁结万分,盲目随着他策马前奔,也搞不清到底到了何处。
他们奔出数里地,方气喘吁吁地在一处山坳中停下,山坳中有一方平湖,周围有一两处棚屋,似乎是不会有土匪侵扰的平静场所。
谢之乔呼出一口气,道:“好险。”
凤辞华勒起马缰,皱眉问他:“这是哪里?”
谢之乔左右看了看:“……到这湖尽头处便有人烟,是个县城,尚在南离省辖境内,我拿着王爷的令牌,应该好办事。”
凤辞华蹙起眉,也不看他,凉声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赶到县城,请县官派人手进山捉拿悍匪,接应我的属下。”
谢之乔呃了一声,说:“那好。”
赶路兼逃命,二人皆身心疲累,谢之乔说蛮荒边地驿馆设施不好,恐委屈了皇后,遂请他住去县城内最好一家旅馆的上房,然后对凤辞华说他去处理捉拿土匪一事。
及至夜深,凤辞华的门才又被敲响。谢之乔推门进来,凤辞华立即站起,劈头既问:“事情怎样了?”
谢之乔苦笑道:“……找到人了,还好没死,却受了重伤,此刻人估计快运到县衙安置了。我恐皇后担忧,故先行赶回来。”
凤辞华微讶,道:“……你竟然自己去了。”那时谢之乔逃命飞快,他虽知大节需如此,但心中不免有些鄙夷。
谢之乔扶着门框,微微笑道:“那时……是以皇后安危为先,自然逃命最大。”
凤辞华没想到心中腹诽被人看穿,不由微赧,免不住岔开话题道:“多谢……本藩挂心下属,可否前去县衙看望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