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姀接过弟弟递的茶,问?他:“主君的身子可好些了?”
“比昨日是好?多了,今日骂我还能变着花样骂,一炷香下来气都不带歇的。”窦平宴嬉皮笑脸,“方才府衙的人来,他又匆匆出了门?,我也算能清净两?日。”
他只字不提窦洪坚决着脸,不允之事。
这些对他而言,不过无伤大雅。但说了,反而会让她好不容易才松动的口,又坚硬闭上。
“咱们不说这个了。”
他起身,突然从袖里?摸出一支绣球花胜,簪到她的鬓边。
窦姀一讶,想摘下,被弟弟止住手。
但见窦平宴取了铜镜来,往她面上一照,窦姀便看见自己鬓上的是只宝蓝的绣球花,琉璃玉所制,玉是好?玉,只是雕磨的并不齐整精细,略显粗糙。
她左瞧右瞧,不免嘀咕:“这是哪家银楼磨的簪子,白瞎一块好?玉,手活也未免太不巧了。”
窦平宴一愣,忽然便捏了她的脸,闷声道:“是我做的。”
他特地找了几?个手活好?的婆子来教,满心欢喜地钻研数个时辰,没想到反而被她嫌上了。
现在窦平宴竟生出想恨恨咬她唇的念头,好?一番讨债,却怕再?吓到她,只能生生忍住。
“算了,阿姐不喜欢便还我吧。”
他抬手取下绣球花胜,闷闷不乐地收回袖里?:“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你不喜欢我,连带也不喜欢我做的。也罢,我再?给阿姐做支更好?的。”
窦姀差点就嗯了。
原不在乎,他既爱做便做去。但她忽然想到自己的筹谋,便又拉住弟弟的袖子,笑言:“这就不高兴了?你快还我,我要?。弟弟做的我怎么可?能不要?呢?”
窦平宴一听,脸上渐渐浮了笑意,低头去亲她的脸。
还没亲到,忽然被人一躲。
只见她慌忙站起,脸有些红烫:“嗯咱们现在先不这样,等我适应了可?好??”
窦平宴撩起眼皮,瞧见她烧红的耳尖,意会到什么,心头反而美滋滋起来。
他现在欢喜,说什么都乐意听,也便轻轻嗯了声
这厢说到苗巧凤。
苗巧凤刚走到角门?,便看见车轿房里?烛火亮堂,里?头几?个马夫在吃酒谈天。
酒气熏天,苗巧凤不忍捏了捏鼻子。
再?走进车轿房时,脸上已经?挂了笑。苗巧凤把两?坛玉髓酒往桌边一放,咧嘴笑道:“几?个小哥都在呀,这酒是我托侄儿从会仙楼带的,大家伙尝尝鲜呀!”
这五六位汉子都是窦家的马夫,有些新来没两?个月,有些则在窦家干好?几?年了。
本来府上的主子,下人们若遇见眼也不敢乱瞟。况且他们只是车轿房的马夫,平时也不常在主子们跟前走动。
但有一个人却是不同?。
这人叫梁科,是张伍从前的好?弟兄。
梁科与张伍是同?年来的窦家,两?人一起做活十七年,交情甚好?。
早在马姨娘和张伍偷情之事败露前,梁科隐约就发觉他那弟兄跟府上一个姨娘好?上了,两?人一直不清不楚的。
梁科也算是个聪明人,一直替好?弟兄瞒下,只装作不知。
后来东窗事发,他才知道,原来他那好?弟兄本领通天,不仅勾搭了马姨娘,就连府上身娇肉贵的四姑娘,竟是还是张伍的骨血。
苗巧凤是曾经?伺候马姨娘的婆子,梁科一眼便认出来。
眼见苗巧凤无缘无故找来,必定是那姀姑娘吩咐了事,窦姀可?是他那好?弟兄的亲女儿。
梁科念着?跟张伍十几?年交情,忙替大家伙收了酒,爽朗笑说:“婶子真是费心了,回回都要?这样客气,这玉髓酒可?不好?得。”
苗巧凤连笑两?声:“老婆子这儿还有一事,想请诸位小哥行个方便。前不久我家姑娘丢了玉,疑心是哪个小丫头偷的。只是还没查到人,玉恐怕也被人带回家去了。我今晚来,便是想看看出行的纸簿,都有哪些小丫头出门?过。”
大多数几?个马夫不认识苗巧凤,自然,苗巧凤也不认得他们。
他们听了梁科的介绍后只知道,面前这位婆子是府上某个姑娘身边的,但苗巧凤没自报家门?,他们也不确定是谁。
苗巧凤这话说的诚恳又客气,其中一个马夫连忙站起,便道:“这算什么事,婶子但看就是!几?本纸簿就垒在杌子上,您看百来遍都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