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熹了然点头:“难怪合欢道院现在遍地是断袖。”敢情是祖传下来的。
长孙策大惊:“什么?合欢道院很多断袖?!过于可怕了,我以后得离合欢道的人远点。”
小狐狸的雕像在道路的尽头戛然而止,矗立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座挂满轻纱帷幔的凉亭。
淡粉色的帷幔随风而动,梦幻的像一个旖旎轻柔的梦境。凉亭中的摇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一旁的石桌上放着一个毛绒绒,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小窝。
贺兰熹猜测,这个小窝应该是给懒得维持人形的狐妖睡的吧。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藏玉仙君教完学生回来,摇着摇椅闭目小憩。一只公狐狸轻盈地跳上他的双腿,前爪搭在他的肩膀上,用鼻子亲昵地蹭蹭仙君的脸颊,惹得仙君发出了一声低笑。
只可惜,这位藏玉仙君和太善道院的浮绪仙君一样,在两千年前与鬼界的大战中,不幸身陨了。
贺兰熹有些胸闷难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九州史》从头到尾好好学一遍,他很想知道那只狐妖的结局。他有没有继续留在太华宗呢。
无情道的两个少年沉浸在藏玉仙君的往事中,不知道“多愁善感”四字怎么写的长孙策突然指着一根方柱道:“那是什么?”
贺兰熹这才注意到凉亭背面的方柱上有一圈一圈的帔帛,应该是有个东西被绑在上面。
三人绕到凉亭的背后,看清被绑在方柱上的“东西”之后,面色均是一变。
长孙策骇然不已:“这这这……这不是合欢道院的那个第一名吗!”
失踪了一日一夜的白观宁此刻被五花大绑在方柱上,身上异域风情的服饰早已破烂不堪,失去意识的脑袋和双手自然垂下,鲜血顺着他的脸颊一滴一滴落下,缓缓渗入泥土之中。
——白观宁被毁容了。他明媚艳丽的脸庞上充斥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痕,眉心的朱砂痣被一刀挖去,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合欢道院的弟子最在意的莫过于是容貌,这样的折辱比直接杀了白观宁更让他无法接受。
在合欢道院初任院长的双修之地,对他后来的弟子凌辱至此……
长孙策看得直皱眉:“他死了吗?”
祝如霜:“没有,但他应该受了很重的伤。”
贺兰熹喃喃道:“难道是他。”
祝如霜语气担忧:“时雨,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贺兰熹抬头看着祝如霜,正要开口,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倏地转过身:“来了。”
“欢迎造访【神狐之居】,各位。”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凉亭中响起,“尤其是你,贺兰时雨,我等你很久了。”
晚风吹起遮挡在少年面前的轻纱,三人看清了他的脸。
祝如霜瞳仁一缩,极是诧异:“张悟言?”
“就是你这小子设计利用我?”长孙策上下打量着张悟言。他和合欢道的人不熟,只认识几个高手,他不认识张悟言就证明张悟言并非高手:“谁给你的胆子?”
张悟言没有理会两人,从他现身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从贺兰熹脸上移开过:“你穿黑色很好看,贺兰时雨。”
贺兰熹只瞥了一眼张悟言,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白观宁身上。
张悟言根本不是白观宁的对手,白观宁怎么会落到他手中,还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是白观宁一时不察被张悟言暗算报复,还是张悟言借助了外力对付他?
祝如霜也想到这一点,更想到了当初在西洲的“林澹”:“你当真是张悟言,而不是……‘它’?”
这时,昏迷中的白观宁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苏醒的迹象。张悟言发现后,手上遽然一扯,白观宁身上的帔帛迅速勒紧,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白观宁再度昏死过去。张悟言放下手,慢条斯理地问贺兰熹:“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贺兰时雨。”
贺兰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凉亭的左侧方有几只围成一圈的狐狸雕像,一个身穿绯红轻衣的俊美青年站在雕像的中间,低着头,眉眼弯弯地抚摸着一只小狐狸的脑袋。
——是藏玉仙君的神像!
这一刻,贺兰熹眼前陡然浮现出一个场景:沙海深处,空旷寂寥的神殿上,浮绪真君满身污垢,无数暗红粘稠的液体在他身上生长蠕动……
难道,“它”的目标,是太华宗每一位初任院长的雕像?
贺兰熹双眸骤然一暗,【载星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你想对藏玉仙君的神像做什么?”
“贺兰熹,我喜欢你啊,我很喜欢你。”张悟言答非所问,语气轻松得怪异:“可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
“你喜欢我?”贺兰熹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你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谈何喜欢?”
张悟言牢牢盯着贺兰熹,忽然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贺兰熹,我一直都知道。”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得仿佛只是在喃喃自语:“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