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被隔绝在冰蓝色的屏障外,美人们的脸庞从欢愉变得麻木,对贺兰熹的情欲也在逐渐消退。
对美人们来说,此处的规矩是雨落则欢,雨停则歇——他们该回房间休息了。
人潮如退潮的洪水,从贺兰熹身边散去。贺兰熹没有回头去看替他解决这个小麻烦的人,只是很轻地扬了一下嘴角。
鬼九没有错过贺兰熹的浅笑,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哦?你真的很喜欢他啊。”
“是啊,怎样。”贺兰熹冷冷道,“他更喜欢我。”
鬼九简直爱惨了贺兰熹这副骄傲的模样,这只无情道小狐妖的一举一动都戳在了他的喜好上:“你知不知道,像你这般的无情道产生的情欲,落在我手里会有多大的威力?”
贺兰熹:“应该够你吃个十年八年的吧。”
“何止。”鬼九“嘘”了一声,精心养护的指尖豆蔻抵在唇前,嘴角弯出醉人的弧度:“好戏即将开场,大家可别眨眼哦。”
贺兰熹嗤笑一声:“谁理你。”
贺兰熹一扬手,还在回廊上的四人忽然消失了。下一瞬,宋玄机,祝如霜和长孙策同时出现在了贺兰熹和白观宁身后,还剩一个萧问鹤莫名其妙跑阁楼对面去了。
长孙策痛心疾首:“?老萧你在干嘛!”
萧问鹤赶紧认错:“我失误了,抱歉!”
长孙策:“你这失误搞得我们的登场一下子就不霸气了!”
萧问鹤骑着仙鹤往伙伴们身边赶,紧赶慢赶地归了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缩地成寸学得不好!”
继无尽之森后,六名少年再次在战场上站在了一起。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鬼九垂下眼睛,颇为受伤地说:“我不想对你们出手,我只想邀请你们与我一同观景啊。”
贺兰熹深知和敌人过多废话是大忌中的大忌,干脆道:“我们不想观。”
鬼九好像没听见贺兰熹的拒绝似的,自顾自一字一句道:“此景名为,【欲壑之口】。”
……什么口?
贺兰熹隐约觉得这四个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足以证明这属于《九州史》的范畴。
贺兰熹看向白观宁。白观宁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沉着脸熟练背诵:“欲壑之口,由欲而生,可通阴阳两界。两千年前,鬼界万鬼便是通过欲壑之口来到阳间祸害苍生的。传言,鬼界中只有九殿下一人能在阳间打开欲壑之口。”
贺兰熹恍然大悟,难怪鬼十三会优先解开鬼九的封印。他对鬼九道:“谢了。既然你都好心告诉了我,那我更不能让你如愿了。”
“你误会我了,小狐妖。”鬼九嫣然一笑,“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然如愿了。”
鬼九话音落下,酒池中原本精致的酒液忽然动了起来。池底深处隐隐传来轰鸣之声,似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吞噬着酒液。
很快,酒池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贺兰熹曾在鬼界看到过的迷雾从里面喷涌而出,阴寒之气席卷而至。
长孙策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奇多于害怕,恨不得把脑袋凑进去看个清楚,演的就是一个无知者无惧:“这便是欲壑之口吗?”
宋玄机:“应该。”
宋玄机两个字让萧问鹤近乎绝望:“我说什么来着?下山前一定要向院长们报备!现在可好,这是我们几个能应对的吗?”
宋玄机:“报备过。”
萧问鹤大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是向哪位真君报备的?”
宋玄机不再理会萧问鹤,他能回答两个问题已经很不错了。
贺兰熹替宋玄机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报备也无所谓,有我们院长在。”
“啊?”萧问鹤本能地一哆嗦,左瞧瞧右看看:“江院长来了吗?”
鬼九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无不满意地说:“它是不是很漂亮?”
欲壑之口目前只有井口般大小,雾气氤氲,暗光流转,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情欲的滋养下缓慢地生长着。
“还行吧。”贺兰熹扫了一眼,道:“即便你能打开欲壑之口又如何,你当北洛上神的神像是吃白饭的吗。”
鬼九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北洛对鬼界制定的第一条戒律便是鬼界众生不得擅入阳间。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北洛用于约束鬼界的神力,终会有耗尽的一日。”
贺兰熹神情微动。
“两千年……北洛已经支撑得够久了,不是吗。”鬼九眼眸眯起,视点拉向遥远的回忆:“早在十几年前,你们的上神便已力不从心了。”
贺兰熹眼中浮现出些许的迟疑。近些年,鬼界给他们带来的麻烦的确一日大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