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谢了。”他指腹摩挲着那?枚四叶草,唇角了然地?勾起来?,拿起一沓纸钱,对着墓碑说?:“妈,儿?媳妇儿?送的,今天就用这?个给你烧钱了。”
江月疏脸更热了,从?他背后跑到?另一边,低着头?也拿了沓纸钱。
两人蹲在墓碑前慢慢地?烧,谢逢则也跟她说?了很多。
“以前我怨过她,为什么她那?么爱工作,不?能像别的妈妈那?样每天在家里陪我。”
“那?时候太小了,也很自私,没想过她除了是我妈,更是她自己。她有她的事业和梦想,而我,从?被她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不?该依附于她,牵制她了。”
“谁都没有资格牵制她。”
“小时候怨她,可现在我挺佩服她。”谢逢则笑了笑,“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呢。”
江月疏鼻头?酸了酸。
一个女人在商场打拼,本就不?容易,但却硬生生闯出一条血路。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好好陪孩子长大吧。
但人生哪能事事如愿,总是顾了一头?,就得放弃另一头?。
他妈妈只不?过做了大多数女人都没有勇气做的选择而已。
“我妈是怎么走的,严兆应该告诉你了。”他手里拿着几根香,放在纸钱烧起的火焰上。
江月疏心口一紧:“……嗯。”
“在你之前,我没想过恋爱结婚。”他沉着嗓,看着面前滚滚的烟,把香插进香炉里,“一是没碰到?喜欢的,二是,我害怕。”
顿了顿,唇角轻扯:“我爸应该也后悔,他连累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她走的时候才四十?二,多好的年纪。”
江月疏红着眼抱住他胳膊,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不?怕。”谢逢则握住她手,用了很大的力气,“你那?么勇敢,都能跟我留在山上对付那?些狼,但你不?知道有种?人比狼更凶狠,更残暴,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那?我们要向他们低头?吗?因为怕他们,就不?要在一起吗?”江月疏瓮着声,却无比坚定地?说?,“谢逢则,你才不?是那?样的人。”
“我当然不?是。”谢逢则抬手,轻轻捧着她的脸,像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我们的使命是保护国家和人民安全,但今后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保护你。”
“十?年前我这?里发过誓,这?辈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毒贩,只要我一天还没死?,就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
“十?年后,我仍然在这?里发誓。”当着母亲的墓碑,他虔诚地?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我会保护好你,我也会活着,对你负责到?底。”
*
从?墓园出来?,谢逢则送她去医院上班。
今天是周末,夜班还挺忙,120送来?的虽然都不?是什么要命的患者,但一辆接一辆没消停。
“你说?现在这?有钱人真搞笑,喝酒喝吐了都叫救护车,三百块不?是钱啊。”余昭昭好不?容易得闲,气喘吁吁地?进办公室喝水,直接坐了个转椅滑过来?,瘫在江月疏桌子上。
江月疏叹了一声:“钱是什么?用来?拦住我们这?些穷人的。”
“啧,你还穷?”余昭昭瞥她一眼,“我听说?有的人只是看起来?普普通通,其实老,有,钱,了。”
“谁?反正不?是我。”江月疏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人家再有钱也跟我没关系。”
“哟哟哟,瞧这?骨气,不?给你颁个奖是不?是有点过分啊?”余昭昭冲她挤了挤眼睛,“留任的通知邮件看了吧?有没有想法申请一个?你要是七月份回江城,可就跟你家谢队长隔着几千公里了。”
“留任干什么?真要一辈子留这?里啊?”江月疏表情认真,“我还得念完研究生啊大姐,高教授等着我回去参加他的新课题呢,我留在这?儿?,一辈子就是个急诊医生。”
“说?的也对。”余昭昭用水杯支着下巴,满脸惆怅和不?舍,“我们这?医院吧,也就当一当地?头?蛇,跟大江城还是没得比,你那?些教授导师,可都是全国顶尖的专家,听说?我们院长还挖过你的高教授呢,条件开得可好了,人家不?来?。”
江月疏:“老婆孩子孙女都在那?儿?,他当然不?会来?啊,一把年纪还折腾?”
“哼。”余昭昭故意瞪了眼她,“前途比我重要多了,女人。”
江月疏:“那?当然,前途比谁都重要。”
余昭昭歪头?笑:“比你家谢队也重要?”
“……”江月疏哽了一下,躲开她直勾勾的注视,心脏却像是飘着,“废话。”
“你犹豫了宝贝。”余昭昭咯咯笑起来?,“江医生,江博士,你完了。”
江月疏被她盯得心里发虚,赶紧敲完病历,拿着手机起身。
“我出去透会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