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莘这样直接将话说破,半分财团的面子都不给,让男人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而来,无非是觉得监听器是财团放的。”
留乐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和人类基地的那些贵族相比,财团的做法行径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由金属材质构成的大脑准确地将其概括成不要脸。
男人冷笑一声,说:“反正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们都已经认定是财团做的了,这么一来,政府的目的就达到了。”
见廖莘不是好摆弄的,他开始以好处诱惑,“你们也清楚,作为后到的外来者,想要融进联邦的最好方法就是从我们两方之中做出具体的抉择,别忘了,就算是你们现在住的联邦酒店,也是我们联邦一手安排的。多一个盟友,对你们人类基地的发展有益无害。”
廖莘低头笑了一下:“确实是这样。”
男人以为她终于想通了,握起杯子浅浅噙了一口茶水,示意领头的那位联邦军呈上来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里面放置着一枚薄薄的芯片。
“你们年龄还小,不懂得利益场的弯弯绕绕虚与委蛇,过刚则折,这道理放到什么场面上都说得过去,不如我们各退一步,财团愿意给予人类基地最大的让步,你若是听得进去,这枚芯片就是你的了。”
凡岐注意到,当这枚芯片展露在所有人眼中后,那些联邦军的眼神便如同黏上一般,他们似乎是迫于某种威压,不敢直勾勾地用垂涎的目光看过去,但都不约而同地用余光扫过去,好像那是什么极其吸引他们注意力的物品。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这里有种不和谐的异常感,她忽然抬头看向那个献上芯片盒子的领头联邦军。
按理说,同样是联邦军,他不应该有所区别,但奇怪的是,他目不斜视,眼里在意的始终只有男人的安危,顺从地听凭任何指令,并而不是像其他联邦军那样,对盒子里的芯片虎视眈眈。
盒子被放到环形桌上,推到廖莘面前,见男人并没有制止,她将芯片放置于手心,正反面来回观察了一会,背面是细密的金属锯齿,看上去只是一枚普通的芯片,当然,在场不会有人真的这么认为,廖莘好奇地问:“这是财团的新产品?”
“不是。”男人摆在桌面的双手合在一起,两条腿翘起,坐着的姿势格外闲适,“这样的芯片,整个财团除了我有,就只剩下这一枚。”
他不无倨傲地抬起下巴,眼风扫过所有安静垂下双目不敢再多看的联邦军,或许是觉得财团和人类基地的联手板上钉钉,笑容此刻变得真切起来,“我一生的荣耀,全部系于联邦军,他们就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最锋利的剑刃和最忠心耿耿的盾。”
“除了我,他们的枪口会指向任何一个我需要解决掉的人,这就是我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
讲到此处,他的眼底仿佛燃起某种狂热到令人不适的光,“说到底,整个联邦没有人不知道这个“秘密”,可我还是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熬到政府更替了几任领袖。”
廖莘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芯片,还没开口,男人就猜出她心中所想,“不要去试图触碰不属于你的东西,那代价会让你一无所有,芯片也是如此。”
“拥有芯片,相当于掌握了所有的联邦军。我愿意把底牌亮出,是因为你们的到来让我产生一种预感,联邦两方对峙的安稳无事可能会被你们打破,我愿意先站出来当那个更有诚意的人。”
与此同时,领头的联邦军默不作声地立于他身后,身姿笔挺,像是一把掩去锋芒的剑,持剑者则是这个男人。
相较于政府抛出的橄榄枝,男人的剖白在此刻显得真情实意起来,起码他给出的条件,无论是承诺还是赤裸裸的警告,在廖莘看来,都是极具诱惑性的,倘若他不顾实际地只谈一些空泛的好处,她反而不会这样犹豫。
留乐慢慢喝完了一杯茶,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味道,她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了盒子里芯片上片刻。
廖莘刚刚的反应她不会看错,有犹豫才是正常的,毕竟如果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更宽敞光明、明显更轻松的路,是谁都会犹豫要不要继续执行之前更为艰难危险的那个首计划。
如果放在之前的人类基地,廖莘还会有所顾虑,说不定真的会选择和财团联手这条路。
但很可惜,她们此刻在联邦,财团和政府所对峙多年的棋牌桌她们并不感兴趣,更没想过要加入他们,她们此次来的目的,便是将僵死凝滞的谈判桌给掀翻!
“我知道了。”廖莘沉静的嗓音里夹杂着丁点畅快的笑意,“实在是您给出的东西太昂贵了,我想不心动也难。”说着,她将芯片放回盒子,用手推往男人的方向,“贵重的东西还是不要那么快给我们的好。”
男人半挽起衬衫袖子的胳膊微动了下,按住盒子诧异地挑起眉。
廖莘一低头就能看见他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听他的意思,芯片是操控联邦军的关键。而芯片这种东西,只有嵌进自己身体才是最安全的,所以另外一枚芯片就在他身上么?
是藏在他的手臂里,亦或是其他身体部位。
“芯片太重要了,还是先交给您保管,等时机成熟了再给我们也不迟。”廖莘说:“总之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多,不急于一时,这也是人类基地的诚意。”
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都在证明人类基地与财团联手,是早晚的事。
听了这话,男人冷不丁肆意地大笑起来,将芯片盒子递回给那个联邦军,鹰目紧紧钉住她:“我很欣赏你的脾气,那芯片我便先替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