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实告诉了谈尧,对方似乎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微沉,面容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纱,变得黯然无光。
“滴滴滴……”光环突然响起,是老首领的通讯,接通后,她停顿半秒,缓声道:“搜救队在教义所的地下室发现了许多尸体,身份都确认过了,可能和窦寻有关。”
“22号死者赵清,男,34岁,联邦符陵区人,我筛查了近一个月的监控,发现他从两周前就没有再回过居所……”
老首领凝神听着,忽然打断声音平稳无波正捏着一沓报告念的助理,“失踪那么长时间,没人报警?”
她环顾四周,封闭而宽敞的会议室灯光明亮,连续开了好几场紧急会议,所有人都有些疲倦,一派死气沉沉的沉默。
刚打了个哈欠泪水涟涟的邓专员抿了抿眼角的湿润,一只手压在新鲜出炉的调查文件上说:“符陵区多数是廉租房,正规的收租流程都很难遵守。我找人去赵清的合租房问了问,租客一般是短期打黑工的,这种一连“失踪”很长时间的事并不少见,一旦租期到了,租客不及时付钱,房东换个门锁就齐活。”
有人问:“他家人呢?”
“赵清早些年倒是结过婚,后来又分开了,不过我看他人不老实,五年前左右经常因为家庭暴力进警卫局,还是他女儿报的警。可能是因为这个,没人关心他有没有失踪。”
属下调出的资料很谨细,邓专员自然也看到了当年的验伤报告,轻轻嗤了一声,觉得这人活该。
老首领没什么表情地瞥过来一眼,要走了她的那份调查资料,翻了几页,站在会议室门口的助手低头查看了一下光环,俯身在老首领耳边说了什么。
老首领点点头,让开会的众人都先去会客厅休息一会,邓专员知道她这是要遣散大家专门会见什么人。
她是老首领新提拔上来的人,有了窦寻这个前车之鉴,平时开什么会出门都会带着她随身保护,防止出现什么不可逆转的意外。
“你也去。”老首领头也不抬地说。
邓专员错愕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也走?”
老首领“嗯”了一声,说:“不用担心,这位客人不会做出伤害我的行为,去吧。”
命令如此,邓专员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临走前不断嘱咐道:“有什么异常就摁光环的紧急呼叫。”
邓专员走后几分钟,凡岐推开会议室大门,偌大一个会议室只剩下老首领,正低头看什么东西,她进来的时候恰巧翻了一页。
“坐吧。”
凡岐入座,目光在会议室梭视一圈,她以为廖莘和她一样也从光环收到了邀请,没想到来了之后只有她自己。
“廖首领我并没有邀请她,事实上,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
老人话里话外指的自然不是从教义所地下室挖出尸体这件事,不过既然她再三思虑过后也还是要邀请凡岐过来,说明很可能和她有些关联。
“教义所的那些尸体都已经调查清楚,你当初说得不错,窦寻的目的确实是教义所,包括那些被精神网吸食成干尸的人,也都是窦寻所为。”
凡岐:“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联邦突然失踪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怀疑?”
“不仅仅是没有人怀疑的问题,那些人就算是无缘无故死了,都不会被任何人关注。”老首领说:“他们的存在相当于联邦的边缘人。”
说到这里,她沉吟片刻,面容浮起几分真切的、难以抑制的怒气,“窦寻能从如此庞大的群体中挑选出这么合适的“祭品”,还得多亏周政那个老货!联邦生物信息库这么重要、关乎社会安全的信息网,他也敢毫不犹豫地出卖给魔鬼,就因为想要长生不老!”
生物信息库在建立初被联邦政府所把控,但在财团占据了联邦的半壁江山后,信息技术的革新、财团产业的广泛分布、渗透,星网的投入使用致使他们逐渐建立出另外一套独立的信息网。
这种流动式的信息革改,或许比每个月才更新一次的政府所把持的生物信息更加细致广阔。
窦寻就是通过信息网才能目标性极强地精准锁定到每一个人身上,也是周政为了延续生命所付出的“代价”——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
这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前财团对联邦政府管辖领域的逐渐侵蚀几乎是政府内部所有人不宣于口的共识,老首领特意绕过廖莘把凡岐单独叫到这里,一定不是因为这个。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首领调出光环投影,界面的一段录像被按下暂停键,影像画面恰巧是俯拍角度,完整地将枯萎凋败的树林纳入记录范围。
灰暗雾沉沉的半面天幕黑压压沉下,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精神网,它们遍布每一寸土地,蚕食殆尽一切生物,哪怕是一朵微小的野花。
“窦寻的精神网几乎占据了整片森林,并且有逐渐蔓延到居民区的架势。”老首领手指在投影上滑动两下,可以清楚看到代表窦寻的深色正在往距离最近的联邦郊区逼近,虽然速度很迟缓。
凡岐离投影很近,她看见密布的精神网像是生物届最缜密的蜘蛛织成的巢穴,蔓延生长的速度很慢,于森林深处脏污的淤泥中流动过去,在夜色里倒映出微乎其微的莹蓝光芒。
有了上次精神网进攻联邦的前车之鉴,比较下来可以清楚地发现,精神网的繁殖速度大大打了折扣,这说明操控它的宿主很可能也正处于一个负伤甚至是虚弱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