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十分惊愕她说的这番话,曾经到手的药剂资料和得到的信息正在扰乱他的思绪,一切变得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他开始发抖,眼皮控制不住地跳动,脑子里的弦绷在一起乱作一团,又噼里啪啦悉数断裂。
空荡荡的金属屋子亮如白昼,头顶冷白的光平铺在于万的面容上。
一只本该隐藏在深水中不见世人的兽,一只有利齿有竖瞳危险妖异的异类。
灯光太亮,于万稍稍眯起些眼睛,内眼角下勾的眼型更显缱绻多情眉目如画。
她单手捏捏男人的肩膀,一路向下划过脊背和腰,“你老了很多,这些年过得不好?”
男人后背僵硬。
“我很不明白你,都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一只异兽都知道想办法过舒坦日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压过来都硌得慌。”于万不偏不倚地看着他的眼睛,轻笑道:“我逃走后什么都不会,只剩一身血肉还算有点价值,我允许他抽我的血,因为他每次只需要一点点,对我没有太大损伤,他是个天才。”
她一字一句地强调:“是我见过最可靠的天才。”
他是个……天才……
同样是研究过她的人,她厌恶自己,却认为另一个是天才……
“天才”二字化为锋利的刀割断了男人骄傲自满的神经,于万只轻轻一推,他便失态地倒在地上,“不,他不是!一号,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于万忍着腿上的痛起身,下床,在他面前弯腰,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端详。
他视线正对着汩汩流血的伤口,而于万则堪称温柔地用指腹揉搓他下颌处颜色偏浅的疤痕,“我记得……这里好像是我弄的。”
在被捉后不久,她尾巴被铁链贯穿,剧烈疼痛让她陷入疯狂,摔打的东西擦着他的脸飞过。
她说:“让脸上留疤,长皱纹,瘦得皮包骨头,你既看中了我能自愈的体质,又自认对我最了解,怎么没搞出一样能让疤痕消失的东西?”
男人跌坐着,仰头看她,声音不觉发颤:“给我时间!我可以!我……不,是我们,一号,我们会改变全人类!”
“没有我们。”于万松开手后退一步,“我没有时间,也不属于任何人,因为我要死了。”
“不会,不会死……你是长生不死的……你不会死……我有办法,一会有办法……”
他缓缓站直,身体犹如风暴中摇摇欲坠的树,踉踉跄跄东摇西摆,眼神空洞地往门口去。
于万静静地看他疯癫的样子,在他用指纹解锁开门时提醒一句:“早些年我的血还有点疗效,制药配方和服用记录都在我同伴那,你要还是觉得我在骗你,可以向他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