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纪将灵脸色一白,许希原只能把外勤组其他几人喊过来:“你们知道这里有哪个队长姓‘郁’吗?或者不一定是队长,你们身边有人是这个姓氏的吗?”
被问到的那几人纷纷摇头,显然也不知道这个“郁队”是谁。
问到这里,许希原不由对回归的这几个队员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回归者如果牺牲了,普通人是会将此人遗忘,但同为回归者的我们不会。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即便这个‘郁队’真的牺牲了,怎么可能就你们三个人还记得?”
见三人百口莫辩根本无从解释,许希原感到不忍,安慰道:“没事的,你们辛苦了,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先回去做个检查,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如果真有什么精神方面的后遗症,那也有医疗组能用最好的资源来治疗。许希原低头看了眼闻澜,也由衷期盼他能够早日醒来。
闻澜……闻澜坠入了一场万华镜般的记忆归溯之中。
随着创造性的回归,当时因他强行剥离特性而造成的记忆损伤在一点点修复,无数个画面伴随着交迭在一起的声响一起挤进了他的脑海,让他的意识海起了惊涛骇浪。
破碎的、连贯的,晦暗的、明亮的,简单的、纷繁的,那些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东西一点点重新回到了他的记忆中,急迫而热烈地帮他补全了过去那些时光。
残破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他在意识的起起落落间终于窥见了最后一个副本发生了什么。
他旁观了一场漫长的探险,借着一双更年轻的眼睛目睹了一次疯狂的尝试。
而伴随着那些遗失的记忆一起回来的,是他未曾意料到的情感。
不,并不是全无意料的,他早该看出端倪。
只是他不曾意料,当时的自己心中居然能有如此炽烈的情感,真挚得令旁观者的他感到陌生。
他看到更年轻一些的自己在那场最终的副本中再度遇到了熟悉的友人。
友人依旧是那副淡漠而几乎懵懂的模样,说不清他怎么来到的这里,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跟着闻澜踏遍了那个副本世界几乎每一个角落。
他们在北原的朔风中走过荒芜的原野,看过自由高飞的白鸟;一起漫步走过圣都的广场,在巷子口的酒馆饮过酒;他们看过丰收节满目金穗的盛景,也在大雪将天地染白后坐在林间火堆旁静静等候夜幕来临。
这是闻澜待得时间最长的一个副本,也是他终于看清楚自己心意的一个世界。
只是,当时已经对友人身份有一定猜测的闻澜来不及喜悦,却被更深的无力击中。
他该如何抉择?
寻常副本对于他而言已毫无意义,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轻松过关,那些观测者想来也发现了这点,不想再看他无趣地一路畅行,于是给他带来了这一个选择。
把这个副本的时间这么延长,让他度过了几乎堪称美好的一段时光,可是为了故意要看他抉择时的痛苦挣扎?
是选择以通关为第一要事,为他还没来得及说出的情感画上句号,还是说直接放弃什么任务什么通关,索性在这个世界里同友人度过剩下的时光吧?
而在某一个瞬间,当他看着友人望向空中白鸟的眼神时,他的心中蓦然生出了另一个念头,一个强烈而近乎是异想天开的念头。
他为什么非得走那两条满是限制的道路?除了那些近乎于神灵存在的所谓观测者为他预设的道路,他难道没有别的选择?
他偏不走那两条中任意一条路,偏不遂他们意!
他拥有至高的创造性以及可以破开一切屏障的空间性,拥有独一无二的具现之能和无与伦比的精神力,还有一个信任他、对他毫无防备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