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起初离开确实是去压制火山,他也很快将这股地底的能量压制在一个安全的范围。
他牵挂闻澜安危,完成了事情便立刻想赶回去,却在这时得到了闻澜的信息——那一道为了避免在迷雾中失散而牢牢系在腕间的金线,渗透出主人的意识,将话语传达给辛,要求他去深渊找到真正的权柄——黑色球体之上只关联着权柄的封印,真正的权柄位置仍未可知。
闻澜猜测它在深渊底下,只是那地方太危险也太惹眼。
所以只有他和辛分头行动。
由他来吸引注意力并拖延时间,让所有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只有这个目标足够惹眼,且足够难对付,需要那几个魔物付出足够的精力来面对,才能产生足够的混乱来混淆视听,来遮掩深渊之下真正的暗流涌动。
维恩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魔术师当真深谙表演的特性,将他和塞西、以及其他一众魔物都蒙蔽住了,使他们真正当了一回不明真相的观众。
闻澜朝着辛装模作样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你及时拿到权柄赶回来了……那俩人太乱来了,好几次把我拖延的节奏都打乱了。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可能就要演不下去、被他们揍飞了!”
闻澜此人,抛开刚醒来之时由于对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而表现出的乖巧无害模样,实际是个十分洒脱随性之人。
他坦荡率直,所以言谈举止有时候看起来十分不拘小节;他也并非草率粗心之人,遇人遇事依旧能洞察而见微知着。
既有实力也有头脑,本就是旷达开畅之人,在这一路风雨波折的磨砺之下更是日月入怀,世上几乎没什么能让他色变的。
这样的人,即便天大的危机摆在他面前,尚且能笑嘻嘻开个玩笑,何况此时事情的确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只是,许是因为方才面对那俩魔物之时,既要确保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又不能被瞧出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只是个具象化的躯壳,偏偏两个魔物又有主场优势,因而闻澜应付起来也颇为费神……这会儿再见到辛,闻澜还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于是言辞多了几分轻松随意,也便玩闹般地多说了几句。
闻澜以前的那些朋友,甚至不需要与他交往多久,大多能轻松区分闻澜哪句是玩笑。即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结合当下情境也都能听得出话音。
但辛却不明白这些。
他只知道闻澜独自周旋于危险之中。
听闻澜说他再不出现就会怎样,辛顿时神情严肃起来:“对不起,是我耽搁太久了。”
他认真道着歉,将闻澜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见他身上没有明显伤痕,也没有血腥味,应该没有外伤。
闻澜眼看辛一副严肃认真、煞有其事的模样,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开玩笑的,我好着呢!你看,毫发无损嘛!”他伸出双手晃晃悠悠转了一圈试图证明给辛看,“衣服都没一点破损呢!他们毕竟不是我的对手!”言词轻快得意。
虽然没有外伤,但闻澜脸上血色极少,唇色也极淡,显然是消耗了大量精力。无需多问,辛便能知晓要在这群魔物中周旋是如何不易,可是自己却不能为他多分担一些,动作不能再快一点。
辛:“你的脸色很差,你需要休息。”
“啊?”闻澜这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脑子有点钝,不然不会明知阿辛不禁逗还偏去逗他。于是他从不知哪里拿了两颗糖果出来,分了辛一颗:“好吃的。来,你也补充下。”又给自己剥了一颗,丢进嘴里恢复着精力。
方才蒙骗三个魔物,他自己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他从来不会轻视敌人,所以才想了个替身的办法。若不是他对创造性的领悟近来又上一层,也无法具现出一个假人,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躯壳。
不过假人还是需要他自身意识的操控,所以期间与维恩的你来我往也是他在空间缝隙中延伸真实意识所进行,而假人所受到的所有伤害,也是真实落在他精神之上的。啧,还真有点疼。
闻澜自然不会去说这些,他砸吧着嘴问辛:“权柄呢?在你身上吗?”
辛感受着糖果之上快速消融然后流入他身体之中的奇异力量,并不好奇闻澜是哪里得来的这东西。闻澜身上即便有秘密,那也是他的自由。
“嗯。”辛回他,然后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蓦地刺入自己左边胸口。一用力,水波纹荡漾开,他从胸口掏出一团璀璨又流露着异样深邃的光芒。
闻澜看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总觉得哪里瘆得慌,他抽了抽嘴角:“你就搁这儿?”
辛点了点头。
“是封印着的?”
辛再次点了点头。
闻澜在糖果的作用下缓过劲,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他想了想,抬头目光对上辛:“阿辛,后面估摸着还有点麻烦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辛:“是要处理掉这些魔物吗?这个不难。”虽然的确有点麻烦。
闻澜摇了摇头:“不是这个。阿辛,我想问你信我吗?哎不是,这话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像要进行什么大忽悠似的。
辛看着他,认真道:“我信。”
言语说出口并不难,上下唇一开一合,轻飘飘得并不能显露多少心意,就好像人类口中那些谎言。
只是辛想,他的话语不是谎言,他相信闻澜,没有掺一点虚假。
不止是信任,或许还多了什么其他东西,那是不知何时起便深深烙在他记忆中的、即便失去了记忆也不会淡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