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谢云间离开那天已有数日，后山上浓郁的药味尽散，只有隐隐约约一点若有若无的药香，残留在空气中，提醒着谢云间那天曾经发生的事情。
那天谢云间并未细看，此刻才忽然看到，漫山遍野的仙草都已经消失了，那天符佰烟炼制丹药，恐怕是把杏林门所有的积蓄都搭了进去。
谢云间轻轻落在寸草不生的土壤上，土壤仍是丰沃至极的土壤，可是残缺的断在土壤中的新鲜草根却彰显出此地的凄凉。
药圃旁边，简陋的小屋中隐隐透着火光，一道瘦削挺拔的剪影映在窗上。
是符佰烟。
他瘦了好多。
谢云间皱着眉头，看着那一道剪影，心中传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九针，他不会真的拔出来了吧？
炼药已经失败，事到如今，仍然待在后山，他还在执着些什么呢？
仿佛察觉到什么，屋中的剪影顿住了。
片刻之后，“吱呀”一声，门开了。
谢云间静静地站在空地上，看着符佰烟推开门，顿住，漆墨般的眼瞳微微颤抖，瞳孔放大。
时间仿佛静止了，符佰烟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这一瞬间，生怕下一刻谢云间会凭空消失掉。
“你找我吗？”不知为何，谢云间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我听凌潇雨说，你有东西要给我。”
“是……师尊，是这个。”符佰烟转身回屋，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淡金色药丸，清香的药味幽幽地散发出来，只是其上横亘一条裂纹，狰狞地割开了药丸。
谢云间心头一跳，接过了药丸。
隐隐约约的猜测浮现在心中，谢云间不知不觉咬紧了牙关。
“这已经是最好的一颗了。”符佰烟垂下眼帘，说道。
谢云间环顾一周，只见一颗颗淡金色的药丸堆满了小屋，几乎都布满斑驳的裂纹，色泽暗淡，符佰烟给她的这一颗，的确是成色最好的了。
“我提早知道了瘟疫。”
符佰烟仿佛唯恐谢云间像上次那样走掉，迅速开口说道，在谢云间抬起眼帘看他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放慢语速，继续说道。
“收集九千九百九十九种仙草灵药，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种长生不老，而是为了炼制丹药，对抗瘟疫。”
谢云间忽然觉得心头仿佛有一块巨石被悄悄挪走了，挑了挑眉，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天下人真相？”
“……”符佰烟沉默了一下，就在谢云间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符佰烟开口了，声音低沉，“没有了你，谁会相信我。”
谢云间忽然感觉心口微痛。
这次，明明她也没有信他。
“那符小云其实……”
谢云间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曾经凌潇雨说过。
她不是人。
难道说……
“符小云不是我捡来的，而是我创造的药人。”符佰烟的声音拉回了谢云间的思绪，“之前您应该知道，我和符小云之间存在深层次的连接，类似于灵魂烙印，其实是我把部分灵体分给了符小云，我不知道您也来到了符小云的身体，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是以为是对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