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紫荆花苑那些年,她目睹过不少穿着体面、颇有权势的人经常来往于贺家,也曾听说过,贺沉言还有一个二叔,可是贺乾一家住在那的几年间,那位二叔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哪怕是名字,在贺乾家人嘴里,都很少听到。所以在婚后,贺沉言从未将她介绍给贺坤认识,她只以为是不是两家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便把这种不走动当作理所当然。现在看来,这里面的过节怕是大得很。从贺沉言清除贺坤的羽翼开始,或许更早。“看来贺太太还是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了。”贺沉言低眸看她,如玉般白皙的小脸不带笑意,眉目纠结成一团,眼神至始至终看着一处。越闻星心头一跳,将自己现在才发现的严重事实坦白道:“所以这果然是一场鸿门宴?”贺沉言轻轻笑了声,似乎在赞同她说的话,声音仿若一片羽毛般拂过她的耳畔,有些痒。他在外的性子极其冷淡,脸上连抹笑意都不常有。然而越闻星发现,这人最近好像在她面前笑得挺多的,比清冷沉静的那一面更容易让人陷进去。她瞥开眼,努力让自己加速的心跳恢复正常。目光所及之处,已经走下台阶的贺织云率先跑过来,走到两人身边。她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没往越闻星这边看,昂着头,笑意盎然地同贺沉言道:“哥,二叔说你今天会来我还不信,果然,平时你就只会拿工作忙来搪塞我,二叔一开口,你就答应了。”“在这住得合适吗?”“嗯,在这有傅悦做伴,挺开心的,比在国外好。”贺织云坦白回道,又拉了傅悦过来,亲昵攀着对方的肩膀,看起来两人感情确实不错。“我才听说傅悦还做过哥哥你的私人助理,看来我不用介绍你们认识了。”傅悦闻言羞怯笑了下,眸光盛了春水一般,打招呼:“贺总,越小姐。”越闻星稍稍挑眉。贺织云似乎也没注意到其中哪里不妥,仍然拉着傅悦在贺沉言面前说说笑笑。贺坤招呼完一众老朋友,才把注意力移到这边,顺其自然插入小辈的对话:“小言呐,你结婚都没把人带到我身边看一看,这可是不对啊,等下要罚你喝酒。”身边围着的人听了一嘴,心里依稀都在腹诽,等着看贺沉言如何表现。要知道,在商界,贺沉言的手段风评可比贺家之前那几位长辈更为出色。这次酒宴的发起者又是贺坤,实在是难得一见的针尖对麦芒。不少记者更是闻风变道,摄影机齐刷刷对准这边,生怕错过什么重要镜头。然而意料之外的,贺沉言面色如常,神色未显端倪,只是淡然道:“应该的。”语气连一丝敌对都没有。这也太不像贺沉言的做派。越闻星收敛心神,稍稍上前一步,恭敬问好:“贺伯伯。”贺坤一笑,连续点了好几下头,“好好,早就听说越家出了一位长相标志的女儿,今日一见,果然将这厅里的不少人比下去了。”闻言,贺织云不依,抱着贺坤的手臂道:“把我也比下去了吗?”“哈哈你啊,小孩子心性,还跟你嫂子吃醋吗?”贺坤笑。贺织云撇嘴,不喜欢“嫂子”这个称呼,但是在贺沉言跟前她也不好发作,说了句什么便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没来得及介绍。”贺坤指向傅悦,“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听人说她最近去了你身边做私人助理,这缘分,真是不浅呐。”贺沉言敛眸,视线从未看过傅悦,如同在应对一场普通的商业交谈:“二叔推荐的人,自然不错。”贺坤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其他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重新被笑意掩盖。越闻星心道:长辈为了一己私利怂恿小辈搞外遇这事,也太缺德了。抬眼间,视线恰好和傅悦对上,后者言笑晏晏,娇意顿显,看向贺沉言的目光里有明显的示好和仰慕。现在都不藏着掖着了。也是,被贺坤这么一介绍,这长辈希望小辈互相认识的名头一定,接下来可不就是名正言顺的撩拨讨好了吗?哪里还需要什么公式化的面孔。酒会过半,贺坤无时不刻都在让傅悦与贺沉言搭话,贺织云从中附和,脸上就差写着,“想让傅悦成为她嫂子”几个大字。越闻星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戏,仿佛就是一个外人。越过喧嚣灯火,她偏头去看贺沉言,不得不说,在她见过的人里,他的相貌当属极品,宜动宜静,宜喜宜怒,连说话和动作都在不经意间撩拨人心。寒暄过后,贺坤离席去同老朋友交谈,贺织云极有眼力见的借口将她拉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