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兄长的来信报了平安,说是战事告捷,让我们不必担心。
信中也问了我的伤势,嘲笑了我几句。
我着急将院子里的桂花摘了做香膏、点心之类的,却不慎被树枝打伤眼睛,肿了好久。
这事我没好意思和兄长讲,定是母亲写信的时候,当做笑话与兄长讲了。
宋观棋也给我寄信来,同我讲了好多江南风光,随信还捎带几片红枫叶。
他说江南此刻红枫开得极好,螃蟹也肥美,回来的时候会给我捎些。
极好?肥美?
哪一个字能和江南水患搭上边儿?
我捏着信,心里想着这小子又说胡话诓我呢。
可谢晚已经好些日子没给来信,我莫名有些心慌。
有天晚上,我坐在梳妆台前就失去知觉昏沉睡去。
第二日竟然也能睡到日上三竿才清醒,醒来时已换了寝衣躺在床上。
因为情爱而忧思过重,实在是有些丢人。
我便没好意思再提及。
宋淑芸闲暇便邀我出游,说什么枫叶红了,想去看看;说什么京城里新来的戏曲班子,想去听听;说什么灵秀阁新制的首饰,想去逛逛。
不过她嫌弃我心不在焉,总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偶尔会和我赌气,把我扔在半道。
我也不反驳,我确实心不在焉。
我总在想谢晚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也总觉得身旁多了几双眼睛,看得我不自在。
有一天,我被几个流民堵在街角讨要银钱。
幸得父亲下朝归家,路过此处,才得以解围。
我同父亲说这几个流民着实吓人,看着可不是只想要银钱那么简单。
父亲不以为意地拍拍我的脑袋,宽慰我说光天化日之下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又嘲笑我说女儿家,疑神疑鬼的可不好。
接下来好几天我都没敢出门,只敢窝在院子里画画。
直到宋淑芸在我面前发了毒誓,说再也不把我一人丢下。
她倒是心大,喜滋滋地拽着我去如意楼看新花魁。
临走时如意楼的蔷薇姑娘递给我们一人一个食盒,说是如意楼新做的桂花水牛乳糕,想让我们尝尝。
那糕点比我的拳头都还大些,睡前嘴馋,我偷偷掰下一块,这才发现里面有张字条。
沁了油的纸条几近透明,上面的字迹却看得真切。
里面洋洋洒洒痛骂了我父亲一通,最后一句更是无厘头。
「一朝春尽,红消香断。」
我父亲的恶,难道不是早就摆在明面上了?
还偏要费尽心机同我传递恨不得将我父亲除之而后快的消息,着实无聊……
那张字条被我随手扔进梳妆匣里,不过那块糕点我也没能吃得进去。
第二日,我临时起意,没顾得上先递张帖子,拎着两坛桂花酒就去了瑜溯长公主府上。
我将这件事当笑话同她讲了,也说帝京无聊,想去她远在西南的行宫看看。
她那时候站在石桥上喂鱼,随手递给我些鱼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剑客喝光了一瓶桂花酒,似乎不过瘾,晃晃酒瓶又滴了几滴到嘴里才肯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