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我的目光,里面包含着欣慰和期冀。
我一时难以招架,只得讪讪地低下头,脑子里千头万绪,想说出些什么能让他刮目相看的见解来,临了却只能憋出两个字:“猜的。”
“猜的?你竟是猜的?”
“你这五感通天的本事,不转行做个算命先生赚几笔横财,实在可惜!”
“不知事实,不清根本,妄下定断!三思而后行的道理,你可还记得!”
是我莽撞,仅凭着自己的心意妄下论断,就敢伪造皇后手书。
我这般不堪手段实为构陷,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
外公拍案而起,花白的胡须和他的肩膀连颤抖的弧度都一样,落在我的眼睛里,我只觉得脸红发热,一颗心突突狂跳不息。
“你们这一家子,个个都喜欢胡来!”他气急,手指蜷起,对着我的脑门,哐哐就是两下。
外公虽然年迈,但这力气比起以往,有过之无不及。
疼!
“我错了!”我疼得龇牙咧嘴,立刻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嘴上连忙讨饶。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根本不理会我,转头去博古架上抽出鸡毛掸子,言辞激愤。
我真恨不得给我自己两耳光,怎么就说出那两个字。
我慌张地躲在椅子后,忙不迭道:“别别别!我再也不敢了!”
他举着鸡毛掸子指着我,脸红地好比红脸关公,气得跳脚,嘴里一直重复着:“你,你,你真是!”
我满脸苦相,皱着眉头,小心翼翼试探道:“也不全然是猜测!我……”
外公把鸡毛掸子往桌上一扔,顺势坐了下来,脸色铁青地吐出一个字:“说。”
我立刻上赶着去他跟前,蹲下身子给他敲腿。
“之前进宫住过一阵子,瞧见了些不能瞧见的事儿……”
“戚贵妃和李耀勾连,往皇后娘娘的补品里下药。皇后娘娘身边的黄姑姑和李渊交换过物件。戚贵妃身边的乔姑姑当着我的面处理宫女,那宫女曾在弄玉小筑当过差。”
我每说一句,就抬眼看眼外公的脸色。
“我还听到,陛下和母亲的旧事。”
外公这才斜着眼,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说陛下对母亲是少时情深,是父亲死缠烂打横刀夺爱,是皇后娘娘以死相逼才得偿所愿入主中宫。”
“当真?”外公搁在桌子上的手垂了来。
“我不知道。”我也把手拢回来,却没站起身,就这么蹲在地上。
我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换做以前,我虽不敢对直面叫板这些乱嚼舌根的,但总归不信。
现在,我确实没什么把握。
温热的手掌落在我的发心,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