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过头没搭理他。
我就在这震撼中,见到了兄长和阿姐。
天地万物,世间所有,都不及我的胸腔里那颗心跳动的声音。
我努力朝他们挥舞着手臂。
阿姐换回了骑装,如往常一般的靛蓝色。
我突然就想起小时候,她愤世嫉俗,觉着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都是无用功。
虽说我也不爱学,变着法儿想要偷懒,可终究我还是为了一个端庄的名头,和帝京城里所有富家小姐一样,步步循规蹈矩。
这样一个曾高昂着头,嘴里喊着“女子不输男儿,也要以身许国”,一人一骑,单枪匹马就去了北境,在沙场取过上将首级,护过袍泽性命的女子。
她为了庇护我,穿戴钗裙,困于深闺。
现如今兜兜转转,她又成了她自己,算不算得上也是一种圆满。
兄长的左耳残缺了一块,下颌处新增了一道伤口,头发衣襟上满是尘土。
这样的狼狈,我却觉得像这样意气风发的兄长终于又回来了。
他笑着朝我张开怀抱。
“小穆桂英。”
这一瞬间,心里所有复杂委屈的情绪就像是万物坍圮震荡,山洪倾泻而下。
我不顾一切冲进他的怀抱,头埋进他的胸口。
不受控制的眼泪刷的就流下来,撕心裂肺的想哭,却哭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阿满,又长大了一岁了。”兄长摸着我的头,似乎在笑,胸腔剧烈的颤抖,又似乎在哭,“好久没见你哭了。”
我贪恋这样的拥抱,一刻都不想松开:“哥哥。”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熟稔地同我开玩笑:“小时候没见你这样黏人,怎么谢停舟欺负你了?”
我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直到眼泪鼻涕都蹭干净才抬头:“或许吧。”
他嫌弃地望了眼自己胸口的衣服,然后揽过我的肩膀,将我整个身子转过去,一如幼时替我撑腰一样豪迈:“谢停舟你要是想进门的话,先叫声兄长来听听。”
我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谢晚皱着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兄长不依不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不叫的话,我可得换人的。”
“哥哥。”我转头叫他,关切地问道,“你饿了么?要不要去吃饭?”
兄长啧了一声,而后用力刮了刮我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女大不中留,古人诚不欺我。”
他飞给我一个眼刀,紧接着把我推进谢晚怀里,“罢了!气饱了。”
“我新得了一就坛松菱酒,”谢晚挽留他,却拉着我的衣袖往屋子里走,“某人不喝就算了。”
兄长乐呵呵地追过来了。
席面觥筹交错,酒兴正酣。
我提着一碟子茯苓糕出了门。
篝火烧得正旺,孤单的人影背对着我,坐在崖边,双耳发髻,毛球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