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均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一番话,是她从来未曾想过,也不敢想的。今天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她的面前。顾廷均爱慕之人,是天家的姑娘。只此一句话,沈芸便回味了许久。周杳杳浅笑,顾廷均今日的一句话,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别担心了,皇帝宣召顾廷均,即使对今日大殿之事有所不悦,也不会迁怒。”在沈芸出神之际,陆景行和顾廷均已站在二人身后。“杳杳。”“公主。”两人同时回头,皆看见的是自己心上之人。沈芸担心坏了,拉着顾廷均上下打量,生怕沈意远动了他一根汗毛,发现无碍之后,才问道:“皇兄怎么说?”“请旨,赐婚。”顾廷均的声音刚劲有力。沈芸一怔,接着是狂喜。“南部郡主呢?”今日大殿之上,苏见月的话还言犹在耳。当时她害怕极了,怕沈意远二话不说便会给南部郡主和顾廷均赐婚。顾廷均笑的温柔,他是个不爱笑的人,此刻却若星辰耀眼。他向沈芸伸出手,一如那日在佟府,沈芸不管不顾的牵住他一样。他声音放低:“可愿听我一一同你说。”沈芸似是在顾廷均的胸口轻轻一拍,顾廷均吃痛。“臣领命。”陆景行站在灯火朦胧之处,身上披了一身寒意。有枯叶落在他的肩膀上,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停留,之后又抖落。沈芸和顾廷均相携远去,无不透露着甜蜜。“夫君是不是不爱我了。”周杳杳睁着一双杏眼,无意之间露出半截手腕,直勾勾的盯着陆景行,半天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佯装伤心,叹了一口气说道。陆景行步步走进,一把将周杳杳揽入怀中。周杳杳便坐在石凳上,轻轻靠着陆景行的胸膛,瘪了瘪嘴。陆景行朗然一笑:“为夫可是哪里做的不让娘子满意了?”见陆景行一本正经询问的模样,周杳杳反而还被逗笑了,也惹得她思索了起来。“以前夫君见到我,都会直接过来抱我。唉,我明白,我们成婚快一年了。夫君是不是快要厌弃我了。”周杳杳声音娇娇软软的。语气娇娇软软的,异常惹人怜爱。夜色阑珊,御花园中做工各异的花灯均已亮了起来。树影婆娑,映衬着周杳杳的脸颊白皙胜雪。她仰头,杏眼弯弯。陆景行指尖挑过她的下巴,俯身一吻,若蛱蝶一瞬的落地。浅尝辄止,甜味依然绕在唇齿间。“甜的。”周杳杳舔了下嘴角。今儿宴会和游园会的主角儿都应是南部郡主苏见月,可在游园会上却不曾见她身影。周杳杳心中不解:“圣上如此容易就应下了长公主的婚事,那不是拂了南部郡主的面子吗?”陆景行落座,此处寂静。姑娘公子们都有自己的乐子,许多人便奔着徐娩的一支钗子去了。未出阁的姑娘,将这支凤钗视为好兆头。“南部郡主放肆太过。”放肆太过而收敛不足。这里是大昭国境,而非南部。其次便是南部所送来的,是郡主而非公主。诚意不足。“苏小王爷呢?”自黄州相见,苏青玉对苏见月即使心存不满,也从未表露分毫。周杳杳理了理其中的利害关系,便觉复杂。陆景行伸手扣住周杳杳的手,说:“苏兄是个明白人。”苏青玉当然知道今日宫宴苏见月惹了大昭皇帝不悦,他知却不言,一是想磨一磨苏见月的性子,二是想给大昭皇帝一个讯息。苏见月的举动不关乎他,也关系不到南部。落叶不扫,有人轻轻踩过,声音悦耳。“夫君何时也对游园会起了兴致?”周杳杳靠近陆景行,轻言问道。尚在闺阁之时,周杳杳对什么游园会赏花宴元夕灯会还有着十足十的兴致,如今却越发的疲懒了起来,对这些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来接夫人回府。”陆景行解下披风,裹在周杳杳身上。又至年节。见月郡主的婚事迟迟没有定下来,苏青玉一行人在大昭逗留许久。举朝上下,能够将见月郡主引为正室的官员无二三。朝中都是人精,不愿惹上这个麻烦,也不愿惹火烧身。“母妃。”婉嫔今日风寒之症又加重了不少,晨起,竟然咳出了黑血来。沈暮晨听见婉嫔压抑的咳嗽声,匆忙跑来婉嫔身边来。婉嫔心中大惊,将带血的帕子掩藏起来。沈暮晨眼神关切,隐隐藏着担忧:“母妃,为何不宣太医?”婉嫔脸色微变,可能是因为入冬以来天气干燥,嘴唇裂了一条血痕。她俯身捏了捏沈暮晨的脸,笑说道:“母妃没事,只是风寒罢了,歇两日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