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心念一转,也觉得可行。待她再次归来的时候,手中还拿了一卦姻缘。“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是关于春夜雨的诗句,也是沈芸姻缘签的签底。原不止春雨可以润物无声,人亦如是。顾廷均,是如闪电雷霆般的存在。也有春雨缱绻含蓄的温柔。沈芸垂眸,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她是得偿所愿。大昭东南,城郊宅子。宅里住着的人,相传是达官贵人,到此来过着隐居世外,闲云野鹤的躬耕生活。宅子里的仆人从不敢多言多问。因为买下这件宅子的人,是一对奇怪的夫妻。男主人无一点主人的形象,整日在女主人面前低三下四唯唯诺诺。女主人骄横跋扈,不苟言笑,但对待下人不差。这就是宅子里的下人对他们全部的印象。“臣参见公主。”李思进沈乔的卧室,只要在无人之处,皆要对沈乔行叩拜大礼。无一例外,日日如此。而沈乔似乎也很是受用。躺在椅子上也不必挪动分毫,用手示意李思可以起来了。沈乔微坐起,似笑非笑的说道:“夫君,可曾责怪本公主放纵。从平南王世子,到乡野农夫,全在本公主的一念之间。”李思依然是毕恭毕敬的模样,起身微躬:“微臣得以柔芙长公主为妻,实则人生之大幸,九死不悔。”东南的日子,比平南王府里好过许多。在大昭的大好山水处,依山傍水。闲暇时分到菜园子里种菜择菜,有时到市集上为沈乔带回一二胭脂。沈乔每每总是会嫌弃他买回来的东西,也是,她是好东西用惯了的大昭公主,怎会看得上东南地区市集上买回来的胭脂。好在他送什么,她便也收下什么。过久了这样的日子,还真让人觉得他们便是寻常夫妻了。时而,沈乔也会提醒他莫忘了自己的身份。“诚然,你不是本公主的人生幸事。”沈乔眼皮也不抬一下。这样的相处她习以为常。仿佛李思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他的臣子。李思依然云淡风轻:“臣知罪。”或许沈乔也觉得腻了,她睁眼说道:“罢了罢了。”久久无话,她忽而脱口而出:“过来给本公主捏捏肩。”不只李思吃了一惊。沈乔都微怔了一下,很快平复过来。沈乔略尴尬,舔了舔嘴唇:“滚吧。”她看见李思站在原处,丝毫不动,心绪更加乱了些。自过来东南,她从不让李思碰她,甚至还想要替李思多纳几房妾室。省的李思整日来向她请安,扰她清净。现今,她似乎是习惯了这种陪伴。“臣遵命。”李思并没有就此退下,而是靠近沈乔真就给她捏起了肩来。惹得沈乔好几声闷哼。想不到,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还挺会服侍人。入春来,连着下了好几场雨。俗话说是,好雨知时节。的的确确是发生在春天,可这雨日日不见停歇便不再是贵如油的。盛京城中,护城河的水位上涨了不少。各个地方也是洪涝成灾。百姓们怨声载道,甚至有人将今年的天灾,迁怒到沈意远登基之上。祭拜故太子渐渐在盛京民间流传起来。沈意远近日惩处了一些人,杀鸡儆猴。后来追及留言的散布者,竟是佟家三郎,佟承允。周杳杳不曾出府,她如今不想卷入到这些是非之中。快三个月了,还不怎么显怀。可她却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腹中有个小生命的奇妙。像极了春风吹过,柳树抽枝。直到惊蛰。有人匆匆忙忙的回陆候府报信。说是陆景行一行人在往黄州乡野探访之时,山体突然崩塌。寻了好几日也未曾寻见人。几日后发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有陆景行的绶带。周杳杳宛若晴天霹雳。那人手中的玉佩,确是陆景行的。还有一枚玉扳指,那是周杳杳给陆景行的,是她与陆景行的定情信物。这几乎让她快要站不住。“春敷,将朝服找出来。”她要入宫,她要去见一面沈意远。她不信那人当真是陆景行,即使拿回来的是他的绶带,还有佩戴在腰间的玉扳指。都是心爱之物。春敷扶着周杳杳回了舒雨轩。周杳杳显得精神恍惚,春敷看在心里是又心疼又担心。她出言抚慰道:“夫人,想必小公子和国公也晓得了这个消息。他们心中也挂念着你呀,可千万要撑住。”周杳杳回头,泪眼婆娑。“可是,我挂念他啊。”春敷,可是我挂念的人,是陆景行他说他会守护暮晨,也会守护我腹中的孩子。昨日还言犹在耳,为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