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华越说,何宁的头就垂落得越低,虽说还?是不死心,语调却低了下来,嘟囔着嘴道,
“…为了袭爵,指不定就忍了呢。”
郑明华语窒一瞬,心头火顿然升起,抖着食指,哑声朝她指了一通。
“我?知你素日就是个心高气?傲好攀比的性子,处处被家世不如你的三嫂压一头,心中难免不忿,平日里?没个轻重也就罢了,可岂能生出如此无端揣测来?
……你现身怀有孕,合该好好养胎,少费心神,若再如此不知所谓,搅得家宅上下不得安宁,今后?必没有好果子吃!”
说罢,只觉这书是看不下去了,这屋子也是没法再待了,起身下塌,套上靴筒,就往隔壁庞姨娘房中去了。
何宁气?得在原地拧帕子,沉下眉眼,“哼,你只浑然不当回事,可我?就算为着腹中孩儿着想,也要将此事细揪个首尾出来。”
万一呢?
万一当真如她猜想的那样,那大房便成不了什么气?候,今后?这荣国公府的爵位,迟早得落到二?房来。
何宁正想着该如何将此事盘清楚问明白,隔壁涛竹院中,就派人过?来传话了。
“六夫人,三夫人预备要添置些衣装首饰,今日特请了珍翠阁的掌柜上门,她道初初入京,不明白京中女眷流行的款式,命奴婢来请您帮着去出出主意?呢。”
这种?时候倒想起她这个妯娌了?
不过?也是,那庶女刚从袁州那穷乡僻壤入京,想必也没带几身像样的衣裳,京中又没个姐妹,有什么事情还?不是得仰仗着她么?
何宁略略自得,搭手?被婢女搀着,悠悠行至大房的涛竹院中。
她昂着下巴端出些姿态,想着待会儿徐温云向她请教时,应该如何才能暗暗嫌弃她鄙薄,言语间又不失风度。
可人到了之?后?,上演的完全就是另一处戏码。
只见珍翠阁的掌柜,笑脸盈盈将各式各样华贵的衣物与首饰,在厅中依次摆开?,嘴中如数家珍介绍着繁复细致的工艺,费了秀娘多少功夫,用了何等名贵的材质……
既是专门的□□,那眼前这些物件,比起铺中那些批量售出的货物,会更加精致,要价相对?来说会更高些。
只见徐温云起身,上前一一将那些钗镮细细看过?,脸上显露出些纠结犹豫的神情,扭头对?何宁无奈道。
“……怎么办呐六弟妹,这京城的首饰,实在是比袁州的好看上太多了,我?看着样样都喜欢,件件都稀罕。”
见了骆驼说马肿——少见多怪。
何宁撇撇嘴,略略扬了扬下巴,在旁在旁颐指气?使道,
“要不说还?是得请我?来呢?你自己个儿不得挑花眼了?
那只翡翠莲花金簪不错,正好能配你那对?翡翠玉镯,还?有那梅花白玉钗,以及那身锦云绸湖蓝色百幅裙……秋日里?正是合宜。”
这珍翠阁用的是宫中绣娘御用的手?艺,要价不菲,就算是寻常的贵妇人,也只会根据自己所需,挑上两三样合心意?的。
何宁想着她小门小户的,想来也没有多少家私,便只点了这几件。
这倒让徐温云有些对?她刮目相看。
原以为以何宁往日的嘴脸,免不了会出些什么幺蛾子,或会当着掌柜的面让她下不了台。
可谁知她这人虽爱争些长短,可光凭她点的这几样东西来看,都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用不上之?物,确是设身处地为她优中择优挑出来的。
徐温云先是笑笑,复又耷拉着脸,哀丧起来。
“可除了秋日,还?有春日夏日冬日三季呢……罢了罢了,懒得挑了,总归珍翠阁的东西都是好的,一起儿全都要了吧!”
???
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