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哥儿,你?们都要去哪里,为何不带上我?”
毅哥儿受到感染,一时?间也哭了起?来,“婶母为何这么问?,是母亲要带我回陇西么?呜呜,我哪也不愿去,就要和辰哥儿永远在一起?。”
徐温云不过寥寥数语,就使得气氛瞬间沉闷,方才?还都如小太阳般,现下都一个个都颓丧着,如焉败在墙角的幼株。
徐温云眼见李秉稹面上闪过几丝若有?所思的神态,便知?目的已然达到,立即将语调转换到欢欣悦耳,囫囵着将孩子们哄了哄,而后使了眼神给阿燕。
阿燕福至心灵,在门外轻喊了声?,
“大家都是好样的,呀,眼看着前头就要开席了,都快出?来,待会儿随阿燕姑姑吃冰酪去。”
辰哥儿是个惯好哄的乖巧性子,现在已经多云转晴了,临了都还有?些放心不下李秉稹,只又软糯奶声?嘱咐了句,“伯伯你?好好的昂…”
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踏出?了房门。
空气骤停。
落针可闻。
原本房中还充斥着雷霆万钧之怒,颇有?些荡涤肃清的狠辣劲儿,现在被群奶呼呼的小团子搅闹了翻……气氛陷入了怪异的沉寂。
李秉稹将臂膀搭在黄花梨木官帽椅的椅背上,抬手轻捏着鼻根,剑眉却还是紧紧蹙起?,透着股不得疏解的愤懑。
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外头御林羽卫的尖刀,可不知?何时?就要落在郑家人的头上……徐温云揣手在他身旁默了几息,而后干涩着嗓子,小心翼翼再?次极力?劝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
兹事体大,就算看在辰哥儿的面上,也还请皇上三?思。辰哥儿是在被容国公府抚养长大,他不仅与孩子们交好,也很得其他各院长辈们的喜欢,与容国公府诸人实在感情深厚……臣妇实在担心,如若皇上一意孤行,只怕会有?伤今后的父子之情。”
听到这番话,李秉稹的眉头不由蹙得更深了几分。他何尝不知方才?那幕,是那个狗腿子婢女特意搅闹出?来的。
可就算如此,也的确让他意识到,方才?气急之下,并未来得及考虑到辰哥儿的感受。
辰哥儿现已到了记事的年龄,并不是个襁褓小儿。抄家灭族这么大的事儿,就算能?瞒过得了一时?,也决计瞒不了孩子一世。
年少?无知?的孩子眼中,郑明存才?是父亲,容国公府才?是家,而他这个生?父,现如今不过就是个外人而已。
若辰哥儿意识到,自与他相认的这天起?,就再也看不见容国公府的亲眷与以往的玩伴……那他在孩子眼中,无疑就是个恶人,或许因此父子离心。
虽说男人并未搭腔,可徐温云还是由此看出?了丝松动的迹象,将语调放轻放柔到了极致。
“……且皇上宅心仁厚,总不会忍心看方才?那么多天真烂漫的孩子,在半个时?辰后一命呜呼吧?”
李秉稹攥紧方才那小姑娘放落在掌中的糖果,掀起?狭长的眸子,冷厉厉斜乜她一眼。
“不必给朕戴高帽子。
罪臣家眷,就算黄口小儿,朕也必不会心慈手软。”
李秉稹并非是自小就受看重,无波无澜当上皇帝的,这把龙椅,实则是他在尸山血海中争来的,万事只讲究斩草除根,没有?无由来的心慈手软。
这寒森的语气,落在徐温云耳中,她只觉得心头猛然挑空一拍,通身都有?些僵硬,一时?间也不敢接话。
此时?庄兴由门外轻步走了进来,朝前呵身,恭谨道了句,“皇上,太后娘娘听闻您要屠戮容国公府九族,由宫中传下话来……”
“她老人家道,虽还不知?容国公府所犯何罪,可如今已是百夷鳞集,圣宫煊赫的太平盛世。并非皇上初登基时?,须以?铁血铁腕镇压逆党的年月,若非是犯了忤逆谋反的大罪,皇上还是切莫伤及无辜,徒增杀孽。
史官有?笔,需顾身后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