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柳巷附近的冗长巷道?中,一辆造型华丽的马车,缓缓驰行在青石板路上。
厚重的帷幔,将?所有喧嚣都隔绝在外?,车内狭小的空间中,一男一女端坐着?,彼此都有些尴尬。
空气中有默鸦飞过……
双双叹了口气,不约而齐齐开口。
”嫁人真麻烦。”
“娶妻真繁琐。”
二人语窒,默契对望一眼?,都颇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味。一旦牵起话头,这几日的经历,就如?倒豆子般倾吐而出……
先?是徐温珍搅着?指尖巾帕,眉尖蹙蹙,柔声细细道?,“为了阻止我嫁给你,姐姐已连续三四日上门劝说了,就只差住在歪柳巷了……实在是为我操碎了心。”
陆修齐也苦着?一张脸,
“你也就应付应付你那姐姐。
而我,通家耆老都轮番上阵,昨夜我母亲更是面提耳命,训话到亥时三刻才作罢,甚至连皇上都下御令让我退婚……”
回想起这几天?的种种遭遇,徐温珍实在有些丧气,她耷拉着?肩膀,薄唇轻抿,不由百无聊赖道?了句。
“……你我之间本无真情,契约婚姻而已,既推进?得如?此困难,不如?作罢算了。”
“如?何作罢。这门婚事如?今已人尽皆知?,且上达天?听,现在所有人都知?你是我此生挚爱,我陆修齐非你不娶……已是无路可退了。”
一个是声名狼藉的风流纨绔。
一个是缠绵病榻的病秧西施。
车内坐着?的这两个,都是令京中所有媒婆最最头疼的存在。
可谁知?偶然之间,在保媒拉纤的引荐下见了一面,竟还就真真看对了眼??这实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二人自然不是因相爱而成亲的,不过是为了摆脱各自婚事的烦忧,而决定暂且勉强凑合在一起。
徐温珍之所以愿意与陆修齐合作…
首先?确实因为他这张脸,在京中的未婚郎君中实属出类拔萃,且二人之前偶然间见过几次,她晓得此人行事虽不羁了些,可确有几分古道?热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而陆修齐之所以挑中徐温珍……
是因为她确实生得仙姿清逸,再加上通身都散发出种病弱破碎之感,倒颇能勾得他的怜悯惜弱。
与其被家中前塞个不知?相貌性情的,倒不如?将?这个病娇娘由婚姻困局中解救出来,如?此也算得上好事一件。
“……既你能力排众议,那我也不会?临阵脱逃,便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吧。
你放心,待嫁过去后,在三年期满与你和离之前,我必会?学着?做个良妇,让你后宅无忧。”
“就三年。
虽说今后会?有和离那一日,可在此之前,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你失了半分体面。”
说白?了,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的一桩买卖。可也不知?为何,在众人的声声讨伐,断口反对声中……二人莫名都生出了几分并肩作战,携手共进?的情谊。
窗前挂落的厚重帷幔,被萧瑟的秋风吹得向后翻转纷飞,街道?上璀璨莹莹的灯火,顺着?窗帷幔间隙洒落。
二人击掌相对,发出“啪”得清脆响声,代表着?契约达成,绝不言悔。
他们全然不知?的是,这击掌声刚落,车架刚驶出巷口的瞬间,另辆马车就远远跟在了后面。
这到底是李秉稹与徐温云事隔多年后的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