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对那日前往相国寺的?香客逐一排查,再由那张伪造的?假户籍入手,让各地府衙官员巡检外?来人口……寻找范围就大?大?缩小。
实际上,在徐温云伪死的?第七天?,李秉稹就掌握了她的?具体?行踪。起初他确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杀到此处,将人捆回?京城。
可那样做又有何用?
若不彻底打消她的?顾虑,今后总有一天?她会再逃,莫非当真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她,又或者将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吗?
他们分明可以是这?世间最知心的?两个人,为何要?闹到那般同床异梦,两看?生厌的?地步?
所以李秉稹并未打草惊蛇,只极力按捺着,将自己做为个旁观者,暗暗窥探着她的?生活。
直到方才她快跌倒的?那刻,才终于忍不住出?手。
心头的?怒火,经过这?些时日,已经湮灭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失望。
李秉稹径直接过她手中陶罐,而后闷不吭声干活,直到将所有物件都?搬挪好,双手提起两侧的?木质把手,轻车熟路往她租赁的?小院走。
男人越是不说话,徐温云就越是不明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心中忐忑,只能暂且跟了上去。
宽阔的?官道两侧,尽是碎石子,装了重物的?车轱辘碾过,发出?木材积压的?咯吱声,以及瓦罐碰撞的?清脆响动。
李秉稹到底养尊处优久了,未曾干过此等粗活,也是略微习惯了会儿,才能掌控好板车行进的?方向。
车上的?重量,对他个大?男人来说,并算不上什么,可对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弱女子,那便是重于泰山。
这?些时日,他眼睁睁看?着这?板车上的?陶罐,被她由三个,增加到五个,直至现在的?七个……
身侧这?个女娘硬生生扛下来了,还坚持了半个月,这?股顽强的?生命力,实在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徐温云拘谨至极,双手互搓着,在前方带路,以至于能让李秉稹能够好好打量她。
她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可光瞧娉婷背影,也能看?出?几?分风华绝代,经由这?些时日的?风吹日晒,她粉光若腻的?肌肤被晒黑了些,手掌心也被磨出?了茧子。
粗布银钗,脖颈间团围了块用来遮掩尘灰的?薄巾,乍眼瞧着,分明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民妇。
可偏偏,李秉稹就是挪不开眼。
这?必定就是上天?派来冤家?,注定躲不开的?劫。男人略带些无可奈何,长长嗟叹了声,而后止步,将车架放平。
徐温云听到身后的?动静,悬起心尖,疑惑向男人望去,只见他冷着脸,下巴颏向板车上的?空余空间扬了扬,毋庸置疑道。
“坐上去。”
徐温云一脸为难,弱声回?绝,
“……不,不必了。马上就到,我走路就使得…”
“朕命你,坐上去。”
。
徐温云无法,只得双手提起裙摆,战战兢兢爬上车架,双手牢牢把着车身旁的?扶手。
“向左,直走,拐弯……
那颗柳树下,前头第三家?。”
二人终于行至目的?地。
徐温云下了车,哆哆嗦嗦由袖中掏出?钥匙,门?内传来看?家?护院阿黄的?犬吠声,门?缝吱呀一开,阿黄就由门?内冲了出?来,先是对主人摇了摇尾巴,而后就围着生人脚边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