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给你就拿着,生活费是生活费,妈又不是天天来桐城,平时跟女朋友出去吃饭啥的,总不能老让人家女生掏钱吧。”
我抹了把额上的汗,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这钱别乱花,别瞎买胡买的知道吗?”我嗯嗯的应了两声。
这个时候母亲的手机铃声响了,铃声是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中截取选段:“越过高峰,另一峰却又见。目标推远,让理想永远在前面。路纵崎岖,亦不怕受磨练。愿一生中苦痛快乐也体验。愉快悲哀在身边转又转。风中赏雪,雾里赏花,快乐回旋。毋用计较。快欣赏身边美丽每一天。还愿确信美景良辰在脚边。愿将欢笑声,盖掩苦痛那一面。悲也好喜也好,每天找到新发现。
母亲瞥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犹豫了几秒,往一边退了几步便接了起来,我只听母亲“嗯嗯嗯”的回答着,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谁啊?”
“还能有谁,妈的那个老同学呗。”听着意料之中的回答我默不作声。
我双手拎着这些东西,刚好能拎住,我想再多一点都带不走了。
母亲拉开驾驶室的门,我站在母亲对面,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母亲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我环顾四周,让母亲开车慢一点注意安全。
母亲笑着说:“啊呀呀,咱昊昊快上研究生了就是不一样,是真的长大了。”
由于双手都占满了,我无法给母亲一个拥抱只能少年老成的苦笑一声,笑完后感到自己更加苍老了。
我想即使是我双手空空也不会给她一个离别的拥抱,这显得过于矫情,老外玩的那一套搁这里有点水土不服。
两人就这么站着,相顾无言。
一旁卖馕的维族小哥饶有兴趣地吹起了口哨。
母亲抱起栗色的风衣,脸上挂着恬淡的笑,缎子般的秀发在阳光下越发黑亮。那两汪清潭水波盈盈,我能看到印在潭水中自己的倒影。
“妈——嗯。”我想说的话卡在喉咙眼里怎么也吐不出,犹如难产的孕妇似的,憋得难受。
母亲笑了一下,如沐春风,她又拍拍我的肩膀,温柔的说道:“吴昊,妈走了啊,有事儿打电话,这两天妈就在桐城。”
“那你晚上住哪?”
“操心妈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没地方住啊。”
她用手指虚点了几下我的额头,淡淡的香气充盈我的鼻腔。
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俯身钻进了驾驶室内,一瞬间,针织衫后摆飘起,露出休闲裤包裹着的浑圆肥臀,硕大饱满,丰熟肉感。
我感到嗓子眼直发痒,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几个袋子。
母亲关上了门,放下了深茶色的车窗,随着发动机一声嘶鸣,轿车点燃了火,她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向窗外的我挥舞着。
“再见,妈!”我大声呼喊着,似要把这发动机的轰鸣声比下去。
母亲调转了车头,她的车技很好,老早就考了驾照,操作上熟练地并不像是女司机。
她将另一边的车窗也放了下来,我看到的是她挺直着身子坐在那里,安全带从丰满高耸的双峰间斜穿过,曲线说不出的优雅动人。
她朝我这边扭过脸,脸上已经戴着一副墨黑的太阳镜,她张嘴大喊着什么,同时一边挥着手,我将右手拎着的袋子和牛奶箱子放到脚边,也朝她挥了挥手,她点了点头。
白色的本田雅阁喷出一股青灰色的烟,扬长而去。
她刚刚的话有些小,但我还是隐隐约约的听清了,她说的是“晚上早点休息,别熬夜,多喝水,吃饭清淡点,有啥事儿一定跟她说。”
望着逐渐远去的小车,心里没由来的一股子惆怅,这么些年,一直是母亲在奋力着支撑着这个家,父亲虽也管事,但总在关键时刻撑不起来,多数时候都要依靠着母亲,不说是支柱,但也是这个家的粘合剂,是家里不可或缺的存在,我也总是从母亲的身上寻找和学会坚强。
到了寝室,依然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一切还是走时的模样。
放下手中的拎着的东西,在给手机充电时,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韩佳瑶两个多小时前发来的已到家的讯息,我告诉她收到了,并解释中午母亲的到来使我没有及时的回复。
韩佳瑶对母亲的到来也有些讶异,并表示如果不是要回家,也要和阿姨见上一面。
对此种说法,我不敢苟同,或许是一种事后诸葛的表现,但正有了她这句话,下次她将失去推辞的理由。
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堆东西,心里莫名的一阵安定,就如母亲所说,我将那些水果摆在了阳台的小桌上。
油香一层落着一层,大概装了有二三十张,即使还未打开里面衬的塑料袋,那股子熟悉的香味便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直冲味蕾。
最后,从纸袋中将那条围巾拿了出来,它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置在那里,随之而出的是阵阵的芬芳,这是洗衣液的味道,闻着有点像是薰衣草,不用说,定是母亲打好后,泡在洗衣液中洗涤过,这是母亲的习惯,不管是新打好的衣服还是买的新衣,过一遍水总是必不可免的,我曾经觉得这是一种洁癖,直到有一次因为穿新衣而起了一片红疹时,我才意识到母亲的先见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