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被人拉住了!
高斐难以置信地,缓缓地转过头,看到梁冰清跪在地上,拉着他一截袍角,正抬头望着他掉眼泪。
那眼神脆弱又悲伤,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看唯一的救赎,她喃喃道:“别走……”泪眼一滴滴沿着脸庞滑落,坠在丰满的乳肉上。
我好想你。
这句话就哽在她喉间,她却不敢说。
她不是怕皇帝,而是怕高斐。
他看起来那么绝情,那么憎恶她,她怕说出来被他羞辱。
可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高斐是她心中最深处珍藏的人,也是她生命中出现过的唯一的一束光。
男人站在流泻的阳光中,冷峻的神色在阴影中,只是稍作停顿后便抽走了那截袍角,说了那句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你好自为之吧。”
他自光华中走来,在光华中消失。
梁冰清看着那人走过的门栏,竟是流着泪笑了出来,眉目间的温柔和深情如同香醇诱人的美酒。
真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啊!就是那么与众不同。
世人皆贪慕她的身体,不顾她的感受。只有他动了情。爱过,所以恨。
世人皆看重门第出身,当她是淫贱的妾。他却向神宗皇帝求娶她为妻。被退婚,所以更恨。
她配不上他……竟还幻想有一日他会带她走出无尽的黑暗,一同走到光明中去,简直是做梦……哈哈哈哈……
“朕瞧你是得失心疯了。”崔何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望着空空的门栏,笑着哭泣,想着那个人出神。
皇帝今日虽被气到,但高斐决绝的姿态彻底绝了梁冰清念想,反倒歪打正着中了他的心意。此刻他也不同她计较,命人将她送回储芳殿。
梁冰清一个人卷在被窝里哭泣,她哭得眼睛都肿了,神志昏沉。
么么在外叩门道:“可以用浴了。”
原来已是酉时了。
她只是下等御女,皇帝暖床的贱奴,并没有宫女伺候她。
储芳殿内只有几个管事么么对御女们集中管理。
酉时所有御女都要沐浴,她受待见,故而卧室和浴间都是独立的。
梁冰清身子虚乏地从床榻上撑起身,披着白纱衣出门,顺从地跟着么么去浴间。
待她坐入浴桶中,么么给她撒上花瓣后便离开了。
温热的池水将她的身子蒸得暖烘烘的,心里却冷若冰封。
那人是她唯一的光,唯一的希望。
他不要她了……她被永远留在黑暗中……
她今生又有什么指望?不过沦为深宫性奴罢了,毫无尊严地,钻在皇帝胯下度过一生。
她脑袋枕在浴桶边缘,两行眼泪顺着眼尾滑落至发间。
这一刻,终于什么都不怕了。
梁冰清伸出右手,抽出发间的金簪,对准自己的左腕深深划了下去。
一连十几道,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她双手陷入水中,伤口遇水无法愈合,殷红血液在清水中扩散,很快她便倒在血水里……水面上洒满了花瓣,下方的血色隐隐可见。
她看着池水越来越红,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错过了,便永远错开了。
“郎君。”她最后一声喊他。
他说她不配用这个称呼呢……可郎君不知,君心纵转移,蒲草韧如丝,今生誓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