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没我给你兜着了,你做事少冲动,也别老惹大伯生气,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发信息。”鹿屿拍拍鹿小弟的头。鹿小弟又挪了一步,让他的手够不着,“哼!”“都谈恋爱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呢?”鹿屿调侃。“我就小孩子脾气了怎么着?反正我家阳阳愿意宠着我!”鹿小弟回过头瞪着鹿屿,炫耀般地说。鹿屿哭笑不得,要搁以前,非得揍这熊孩子一顿不可!但现在,想到要离开,他也挺舍不得的。而且鹿小弟的性子,还有他和邹初阳的事儿,鹿屿不得不担心。不过鹿小弟也是快成年的人了,十七岁的大小伙子,也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想到这里,鹿屿不禁感到一丝惆怅。大概在家长眼里,孩子永远是长不大的。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鹿小弟小不丁点儿的时候,总觉得这才一晃眼,小孩儿就长大了。鹿小弟开始放暑假,鹿屿把他送回了鹿家坪。顺便和大伯大伯母说了他要去广州发展的事,原因只说想换个城市。他自小看着性子软和,但在大事上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大伯大伯母也没有过多劝说,只让他空的时候多回来看看。奶奶过世的时候鹿屿的样子,让他们曾经心里有点疙瘩。但是后来鹿屿住院,他们才知道这孩子不是不难过伤心,是自己憋着一股劲儿,对鹿屿又多了几分愧疚和心疼。临走前,鹿屿又去看了奶奶和父母。人生在世本来就有很多遗憾,他现在已经开始试着去正视,去看淡这些遗憾。就像时烽说的,回忆永远都在,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才是他该记住的。铭记并不是为了将悲伤延长,而是让美好永驻。鹿屿不热衷买东西,衣服就是几套够换季换洗就行,所有东西也就装了两个行李箱。那些书他没带,那些比他所有东西加起来都多,他也没卖,让鹿小弟自己处理。随便鹿小弟是卖是扔,还是没事的时候拿着看都好。到了成都之后,在徐松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徐松再送鹿屿去机场。想到鹿屿和时烽现在的关系,徐松还是难免唏嘘,“你俩这还是我牵线认识的,有今天的缘分应该算我的功劳吧!我是不是应该管我小表叔要个红包?”鹿屿侧目,“当初是谁和我说时烽是直男来的?”“咳!那啥,我不也不知道,怕你受伤嘛!”徐松扭过头看鹿屿一眼,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啊,你俩现在这样,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小表婶?”“闭嘴!再瞎几把叫嘴给你缝上!”鹿屿打了个抖,被这个称呼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徐松哈哈笑了两声,“不逗你了,毕竟你现在比我高一辈,惹不起惹不起。”过安检前,徐松抱住鹿屿,没有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地笑。“崽,你一定要幸福啊。”鹿屿笑着回抱,“阿爸知道了,崽你回吧。”徐松看着鹿屿转身去排队,看着他进了安检口。进去之前,鹿屿好像知道他还在似的,回过头来挥挥手,徐松也笑着挥手。像鹿屿这样,为了一个人毅然决然奔赴一座陌生的城市,徐松自问是做不到的。他也不知道鹿屿的决定是对是错,即便鹿屿喜欢的那个人是他的小表叔,但论起交情,他到底还是和鹿屿更亲。鹿屿一直以来都过得太压抑,徐松总是拉着他,想让他放松放松,但作用并不大。希望这次,鹿屿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放松的生活。曾经鹿屿以为自己以后定居的地方,要么是成都,要么是清源县。他以为自己会和奶奶一起生活很久,甚至已经为未来做好了规划,已经在准备存钱买房。当所有的计划都落空,离开这两座他熟悉的城市之后,心里难免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鹿屿从来不会多愁善感,因为想再多,对于办不到或者已经错过的而言,都是无济于事。但是这次,他却任由自己沉浸在那份失落里。直到他拖着行李箱,在出口处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所有的愁绪都烟消云散。鹿屿小跑过去,时烽怕他摔倒,伸出手拦了一下,“这么急做什么?小心摔倒。”“有你在,不怕。”鹿屿笑嘻嘻地说,从兜里摸出一张卡,拉过时烽的手拍到他手心里,“工资卡上交,以后就靠你养我,给我零花钱了。”时烽看了他一会儿,拿出钱包把卡塞进去,一手牵着他的手,一手自然地接过一个行李箱。然后转过头温柔地看着他,“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