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死战
每个秦军士卒仅仅分到了两小块马肉,混着那仅剩不多的草根、汤水,倒也盛了满满一大陶碗。这顿军食,闻着味道虽然很香,但实际的干货并不多。
然则,饿了数日的秦军士卒们已是迫不及待了,一个个捧着陶碗“呼噜噜——”大口地吞吃起来,甚至连那马肉到底是什么味道都来不及尝,便连肉带汤、混着草根,吃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秦军士卒们狼吞虎咽、“吧唧吧唧——”地舔着陶碗之时,武安君白起和他的铁骑卫士们却是默然立在一旁。他们虽然腹中饿得简直如同起火一般难受,却是坚持着,拒绝吃那马肉,更拒绝喝那肉汤。那可是他们坐骑之肉,心痛无比的白起和铁骑卫士,怎忍心去吃那曾经的忠实伙伴。
吃了个水饱肚圆后,秦军士卒们抓紧时间休息了,因了待明日一早,还有一场拼死之战等待着他们。此时,秦军将士们对激战已是毫无畏惧,甚至隐隐间还泛着一股子希望和期待。他们真正恐惧的是饥饿,是那将他们折磨得快要死去之饥饿
战死就战死了,总比饿死强秦军士卒们一个个喃喃自语,捂着那涨得溜圆的肚皮,安心地入睡了。他们这一觉竟是睡得分外香甜,仿佛明日根本不是一场血战,而是悠闲地出去踏青赏景一般。
次日清晨,那红通通得日头渐渐地爬上了山头,方圆数十里之老马岭山塬披上了一层血红、一层金黄,那灼人的热量已是渐渐升腾起来。陡然间,那秦军的巨石圆阵中,凄厉的牛角号“呜呜呜——”吹响起来,那苍凉激越的号角声直上云空;紧接着那“咚咚咚——”隆隆战鼓声,便如闷雷般在连绵不绝地在老马岭炸响。
秦军营垒中的动静,已是惊动了上将军赵括。准确地说来,昨日夜间那秦军营垒中连声的惨呼、哀嚎,便已让赵括警觉了。
时至今日,赵括已经将秦军死死地围困了将近两个月,赵括料来秦军想必是早已断粮,那饿急了眼的秦军到底会生出何等惨剧,赵括心底已是已是有了计较:挖草根、剥树皮、杀马吃肉,再接下来撑不下去该吃人了吧该要前来送死了吧
这些日子,赵括奉行外松内紧之策,时时防备着秦军狗急跳墙、冲上来发疯一般地拼命。此时,听到那号角声和战鼓声,赵括便是冷冷一笑,昂声道:“传我将令,大军即刻进入临战状态,准备杀敌”
上将军赵括一声令下,二十余万赵军将士便如精密的战争机器一般高速地运转起来,步兵战阵、骑兵三骑锥、霹雳炮车、重型连发床弩,顷刻间便准备妥当,只等着秦军一旦冲出阵外,便要痛快地厮杀一场了。
便在这时,只见老马岭山下那巨石圆阵已是次第打开,一波*各式黑色人流如潮水般涌出。
那硕大的“白”字大旗下,武安君白起冷酷木然地走在最前列,短衣铁甲,长发虬结,一口青铜长剑扛在肩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冲来。
白起之身后,便是无边无际全部步战的秦军将士,长戈、长剑一律上肩,强劲的秦弩挂在腰间,视死如归地踏着鼓声,轰隆隆向赵军营垒战阵压来压来
上将军赵括在云车望楼上了望片刻,便是断然下令:“霹雳炮车、重型连发床弩预备发射,步兵战阵、骑兵三骑锥随时准备发动”
上将军赵括话声刚落,身旁的军令司马忙唰唰地将令旗劈落,紧接着那面绛红色硕大军旗,已是气势昂然地摆动了起来。军令旗语刚刚发出,那“咚咚咚——”的战鼓声已是敲响了。
刹那间,赵军大阵已是杀气腾腾,将士们一个个神色肃然,心底如同长江大河一般翻涌了起来。霹雳跑车旁、重型连发床弩边,一个个操炮手、操弩手全部就位,只等军令一到便将那一件件大杀器、威力强劲的弩箭发射出去。
赵军战阵中,那云车望楼被缓缓推动,那杆以金线绣着斗大“赵”字的硕大绛红色军旗,迎风烈烈招展,军旗下立着一位长发飘飘、身形稳如山岳的大将,赫然便是上将军赵括是也
上将军赵括双手缓缓地捋着被风吹乱的长发,目光中已是散发出阵阵冷冽的杀气。看似沉稳的上将军赵括,心头却是难掩的激动,因了赵括心头明白,苦战近三年殊为不易,瞧着秦军之阵势,今日便是秦赵之最后之决战了。
“来吧白起老匹夫来吧,秦军的兔崽子们,赶紧来尝尝本将霹雳子的厉害,赶紧送命来吧”上将军嘴角微翘,心头便是默默地念着。
便在那时,只见那秦军大阵隆隆压来,此番秦军殊死拼命,行军速度甚快,转眼间,距离赵军战阵堪堪近一千五百步之地。
但赵括依然沉默着,并未发出进攻之军令。于是乎,赵军明是霹雳炮车张臂待发,连发床弩已是箭在弦上,但却是不闻不问一般,任由秦军战阵隆隆推进。
秦军战阵正中,那武安君白起大踏步地前行着,一副毅然决然之姿态,这最后一搏,武安君白起是要豁出去了。他竟是罕见地加入战阵之中,以身作则激励着将士们的军心战志。
“咚咚咚——”的战鼓声中,武安君白起脚步稳健,唰唰地行进着。突然间,白起大手一挥,让军令司马发令:大军止步。看到旗语后,击鼓手、牛角号手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