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我们先喝点儿。”两人边吃边聊,竟十分投契。原来六王早就把七郎平日的喜好打听了个遍。投其所好,自然聊得开心。李琮有一个特长,若想表出什么模样,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此刻的他,十分豪爽,说话随意一点也没有平日的谨慎矜持。七郎从前一直觉得六王瞧不上他,也瞧不上他们这帮武夫。没办法,皇上重文轻武。今天看来从来是他对六王有误解。这直脾气的汉子自己倒不好意思了,端起杯来,“我敬六王,原来六王也是同咱们一样豪爽之人,不似那些酸腐文人,别的不行,一肚皮花花肠子,一句话能拐九道弯说。”他一饮而尽,两人喝到微醺。七郎话锋一转,“最近六王十分出风头啊。”“哦?”李琮刚夹了一筷子清淡的瑶柱百合炒芹菜,这道素菜平日他极爱吃,清淡鲜香。七郎平日习武,多爱荤腥。桌子一桌菜肴,只两道清素,一道滋补汤品。听七郎说起这话,心头一喜,筷子一抖把菜掉在桌上。“怎么了?”他装作毫不知情,问七郎,“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若给我那四哥知道了,别告到父皇跟前我吃不了兜着走。”这话大有深意,李琮听七郎提起这话知道这色胚真正想问的是自己那传遍皇城的美貌小妾。然他反问的话也抛出一个问题,看看七郎对自己四哥是什么态度。“四爷告状?他若是这种把这样的小事都要上报之人,我七郎就是识人不明。”“不就是点风流事嘛,有什么好上折子,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在他心里,关于女人的事等同于宠物差不多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风流是男人的勋章而不是罪过。他自己既有妻妾还养了几个外宅,当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李琮眉毛一挑,心下明了,乐呵呵地故意夸耀,“不瞒曹兄,这个女子是我的心尖儿。”他故意打住了话,余光打量七郎。对方急吼吼瞪着俩眼盯着他,嘴巴都合不上了。“她不但生得美貌,擅歌舞、琴棋书画都来得……”李琮不紧不慢夹口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又向七郎举杯。对方明显心不在焉,目光落在那张小小圆几上。李琮也将目光投到那张沉香木的小圆几。那张几其实充其量算个圆柱,比餐桌还高出不少。直径只有尺来长。“我爱妾小名瑶儿,擅做鹤舞。”他得意地加了一句。“长相更不必说,不像凡俗女子,超凡出尘,如仙子临世。”“本王的确宠爱了些。”“不过,她值得。正如七郎你是英雄,值得本王敬佩之意。”曹七郎一杯接一杯吃酒,菜也不多夹。李琮得意一笑,对方已入瓮。这酒可不是普通酒。今天这道宴上有一味汤,是加了料的,是种草药,不能与酒同饮。否则有缓慢催情之用。而世间最催情的不是汤药,是人的欲念想象。李琮就要让对手想象个够。七郎夹菜的手微微发抖,李琮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今天本王想表达对曹兄之敬意,小将军满门忠烈,本王心向往之已久。”“我李琮从没将曹兄当作外人呐。”七郎心中知道李琮意思,他并未接话,只听到李琮说,“老王头儿,把五姨娘叫过来。”!!!曹七郎诧异地看着李琮,女人在他眼中不算什么,但自己最宠爱的女人一向是藏于深阁,不让人见的。“今天让我的宠妾为将军做鹤舞,如何?”七郎当下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六王待七郎如此情真,叫七郎怎么报答。”说话功夫,听到门外一阵环佩叮当,鼻子里只闻得一股雅香,冷淡清幽之意。冷美人儿,未见人而先有形。一个女子头戴面纱,迈步进屋。她穿着一身白裙,腰部盈盈一握,肩上披着全黑的云肩,那肩上密密绣着羽毛纹路,精美异常。女子肩膀单薄得好似轻轻一折就会断掉。她步履轻盈,如一朵云霞飘然入室。常瑶忍着屈辱之感向两人行礼,此时她鼓起的是赴死的勇气。只当自己死了一次,再活过来,就不是这样的生活。不这么想,她连路都走不动一步。她背上背负的是大世家女子,从小刻入骨子里的荣辱观。甚至她自毁地想,父亲不认这个女儿是对的。她骨子里就是这种人,利益当头,自私自利。七郎眼睛都瞪圆了,难怪六王这般宠爱,此女一身清冷气质,像朵高山雪莲。面纱下的面孔隐约可见的清丽。不清反而更勾得人心痒难耐。他想伸手撕碎那面纱。六王起身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搂上她纤腰,轻轻一用力,她便站上了高台。七郎这时才看到她裙子下摆。白裙下半部用的纱很薄很长,直垂到地,现在她站上高台,裙下是一双纤细小腿,两只雪白小脚未着罗袜。脚踝上系着银铃,怪不得刚才走路有这般动听之音。人还未舞,七郎只觉自己已然醉了。李琮走到门边,在这个院子中间有间亭子,刚才还是空的,此时已坐上器乐班子。他手一挥,远远的丝竹之音传了过来。反而比近听更有意境。常瑶舞蹈经过最专业的舞师指点。老师说舞蹈最重要要跳出意境,运作到位,而无意境,不是上等之舞。反而有些人跳得肆意,挥洒自如,跳出心中所想,反而更能感染人。舞蹈既要纯熟,也要去掉匠气。常瑶在舞蹈上很有天赋,一经指点便领略要点。一曲鹤舞飘飘如仙看得人如痴如醉。七郎看呆了。裙中的双腿在小小圆盘上飞快转动,跳动,一双雪白的小脚,脚趾上染着一点红。他心中的血在燃烧,熊熊燃烧。:()秦凤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