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也就从天界消失。没有人记得御景。除却天帝与槐洲。焜瑝小小地发了善心,将御景描述成传说中的“剑尊”,予她百世流芳。天帝是永远且至高无上的主宰。他到底主宰了三界如此之久。御景是什么呢?失败者。殉道者——焜瑝虚着眸看向自己的姐姐。是了,眼前这人修的是有情道。剑仙们多修无情道,如此挥剑便毫无阻塞,才能以剑破万法。御景生活的时代没有这样多的规矩。帝尊与帝后予她羁绊、教她何为同伴。剑是杀人之器,执剑者却各有不同。被这纹章束缚着,焜瑝心中反而有些轻松。他很讨厌御景。最初是因为患得患失,此后却是因为旁的——无论焜瑝如何求索,御景都像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挡在他的面前。景剑在九重天日夜不休地鸣叫,铮然作响。焜瑝就被反复提醒这样一个事实。他的帝位来得不正。他残害了手足。他是个偷窃者。他……永远也越不过那山。景剑和御景很像。桀骜的剑天下无双,却最终被最强的剑修所折服。那是一柄不知道回转的剑。只会循本心出鞘、见血。焜瑝问:“这阵法之事,你一直知道?”御景点了点头。焜瑝恍惚竟要落泪。他道:“帝尊与帝后离去时,从未告知我此事。”还是槐洲告知,说昔年帝尊为防御景任性,所以才在景剑之中留下一道阵法。若御景真的难以抑制自身的凶性,或是一人独断,那就由景剑来裁决她。此刻两人凌霄殿中对峙,槐洲自然在场。槐洲笑了笑。“剑尊忘了一事。”他道,“沉惜还在外面。”沉惜不可置信地望着槐洲。她从前便觉得这乐神性情恶劣。但——她没想到对方竟有此自信。说实话,乐神槐洲本就不是主司战斗的神。沉惜有自信能战胜他。至于此时别的神君们——“想来诸位应当没有那般鲁莽。”如今御景与天帝被阵法禁锢,生死皆由景剑界定。若出来的是御景,那此刻对御景出手的神君们都不会有好下场。若出来的是天帝,那倒也不急于此一时了。沉惜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诸位若真想此时动手,沉惜自当奉陪。”她那自傲的神态多少让往日看轻她的神君们颇感不适。只是如今他们投鼠忌器,一时竟也不发表什么高见了。御景还有闲心搓了搓下巴。她问槐洲:“我姐姐可想你啦。你觉得,她如今会老实呆在海界?”槐洲皱起眉。“她分明早已熄了争斗心思……剑尊何必诈我?”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却将双手一摊,作无奈模样:“女子本就不如男子有凌云野望。更何况冰夷对我尚存几分情愫。她能助你来这凌霄殿已是极致了。”“原来如此。”御景也不同他争辩,笑着又将目光转回焜瑝身上。却听槐洲仍道:“冰夷成了海皇后确实干练,可也仅止于此了。”“我并未反驳你,你慌什么?”御景也不恼,笑眯眯地反问。她连目光都没分给槐洲一个。“现在好像身处险境的是我道侣吧?怎么你这百万年的王八都没熬成龟么?”“……剑尊竟仍同从前一样高傲,看来还未吸取过往教训。”御景不再理他,只同焜瑝道:“这法阵由你开启,若你此时想清楚认错了,尚且能够回转。”焜瑝道:“我倒不知剑尊由此雅量。”“我自然不会原谅你。”御景道,“我已容忍你多次了,如今自然是要亲手讨回来。只是这法阵实在厉害,死在我手上却要比这体面。”御景于是抱臂沉默,冷眼看他施法。金光愈盛。沉惜察觉出不对来,忍不住笑了一声。沉惜:这也太坏了吧?景剑在空中几次盘旋,最终冲向了御景的胸膛。却在紧贴着御景肌肤时停住。御景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她用那种十分慈爱的表情摸了摸景剑的剑身,甚至主动划破手指让其饮了血。“哈哈哈,吓死我了。”她平静地说道。也看不出什么高兴的情绪。十分气人。御景屈指,弹了弹剑身。“干活去吧。”被景剑贯穿胸膛的那一刻,焜瑝是有些懵的。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怎、怎会如此?”短暂的停滞后,他立刻看向了槐洲。“是你?”“不、不,你若有心叛变,早在御景前世便可动手,如今大势本就在我手中,你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