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不必多礼,快起来吧,”黄院判附和道。朱莺又不是傻的,瞧这两人作派,再看胤祚的打扮,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一叹,侧身请二人进门。贾宝玉也要进去,朱莺笑着给拦了:“家里没有男主子,不方便单独招待贵客,还请宝二爷见谅。”说着就在贾宝玉遗憾的目光中关上了门。胤祚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若是林妹妹果真看上了贾宝玉,朱莺不该是这样的态度才对。想起贾宝玉方才说的那句“我许久没见林妹妹了”,胤祚试探道:“你把他拦在外面,不怕你们姑娘生气?”“是奴婢失礼了,”朱莺笑道,“只是他失礼在先,姑娘不会怪奴婢的。”“原来如此,”胤祚点点头,觉得自己可能误解了什么。但既然黛玉不是因贾宝玉忧思过度,又是为了什么呢?他是这么想,也便这么问了。朱莺不知他竟知道了这个,一时被问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胤祚更加疑惑,沉声道:“你要说出病因我们才好对症下药!”“您以为姑娘此次生病是忧思过度的缘故吗?”朱莺笑道,“您误会了,姑娘虽有些思虑,最近却好些了。她这病原是晚上睡觉踢了被子着凉了。只是姑娘素来身子弱,竟是起了热,反反复复总是不能好全乎。”胤祚松了口气,风寒也好、发热也罢,对症用药就是了,只要不是情志郁便好,不是看上贾宝玉就好。这时候他才察觉自己来这一趟可能有些冒犯,但来都来了,还是进去为黛玉看诊。黛玉正睡着,苍白的脸因发热有些发红,柳眉微蹙,瞧着十分难受。胤祚本不打算亲自为黛玉把脉,见她这样却忍不住上前,宁嬷嬷犹豫了下,但见黛玉睡着,到底没说什么。胤祚细细给黛玉把脉,的确是偶感风寒,只是请来的大夫不甚高明,故而病情一直反复,等会重新开了方子吃几副药也就好了。但黛玉的思虑之症却不如朱莺所说那般简单,表情或许会骗人,脉象却不会,胤祚能察觉到黛玉这些日子心里一直在受着煎熬。她到底怎么了?胤祚抿抿唇,把黛玉的手放回被子里,正要去找人问个清楚,黛玉却突然睁开了眼。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茫,眼睛却直直看着胤祚,雾蒙蒙的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惊喜与缱绻:“师兄!”胤祚看着那眼神,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顿时什么都明白了。黛玉只是短暂地睁了一下眼,很快又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或许根本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但胤祚却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他现在就是……如遭雷击!胤祚愣愣地看着黛玉苍白的脸,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宁嬷嬷瞧胤祚这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叹了口气。也怪她,原想着姑娘睡着不知道,叫六阿哥给把把脉也没什么,哪成想事儿就是这么寸,到底叫六阿哥瞧出来了。事已至此,便没有硬瞒着的必要了。宁嬷嬷请胤祚单独说话,把事情大致与他说了。胤祚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缓不过神来。一直以来黛玉在他心里是女神、是需要宠爱呵护的妹妹,他想过黛玉可能会看上贾宝玉,也幻想过她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但从没想过这个人会是自己。他从没想过黛玉会对他有这个心思!宁嬷嬷叹气道:“姑娘知道此事不成,并没有太多奢望。若您为了姑娘好,还是只装着不知道,日后离她远着些罢。”胤祚明白宁嬷嬷的意思,恍惚间他想起上次与黛玉在宫中相见,她低着头说男女授受不亲,叫他日后别再与她联络了,那时的她是什么心情呢?胤祚抿抿唇问宁嬷嬷:“你知道她思虑极重,已经伤了身子吗?”宁嬷嬷惊讶地张大了嘴:“这……这倒是不曾发觉。”她回想道:“姑娘一开始倒是难受了一阵,后来渐渐就好了,奴婢以为姑娘想开了,怎么会……”“你细想便知,师妹调养了这么些年,看似柔弱,实则已无大碍。不过是被子没盖好罢了,如今天儿还不冷,怎的就至于着了凉发烧不止?到底还是思虑过甚伤了身子在先的缘故!”胤祚冷笑一声,恨铁不成钢道:“叫她交友学史、开阔眼界,她倒是好生厉害,别的没学会,竟是学会哄人了!”宁嬷嬷默然,涉及黛玉的身子,她如今也不知该怎么办了。胤祚叹气:“你只管照顾师妹,尽量开导着些罢了。此事既因我而起,我自会想法子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