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哥。”
谁知桑小青闻见碗里的鱼腥味,脸一白,干呕了一声,捂着嘴跑出门。
许闻放下筷子追了出去。
朱美珍连忙倒了碗凉开水嘴上还念着:“愣头青一个,媳妇儿吐了不端水自己跑出去什么用?”
许问站起来主动接过朱美珍手里的碗,“妈,我去吧!”
她追到屋外,见桑小青正跟许闻在东南角的茅房后面说话。
农村都是旱厕,茅房普遍建得不高。许家的茅房也就到许问肩膀位置。
许问刚想上前送水,就听见桑小青对着许闻哭诉:“就咱家这条件,怀孕算什么好事?生下来让孩子跟着受苦吗?一家七口人就你跟爹两个整劳力,我跟娘加起来一个半工。奶奶年纪大了又裹着小脚出不了工。问问跟小切都还上学寒暑假赚那点工分都不够他们的学费。
我要再怀了孕到后期肚子大到不能出工那一家八口是要喝西北风过日子?我跟着你吃苦受累没什么,但我真舍不得孩子也跟着咱们遭罪。
再说,真生了孩子,就咱家这炕现在挤得翻身都困难了还能睡开八口人吗?”
许闻轻叹一声:“是我没本事,让你跟着受苦了。等晚上交工,我再跟队长去申请去打个早晚工。队长今天还说要招人晚上到棉花地和稻田地里点灯捕蛾,早晨再把蛾子收起来,这样能多赚两工分。回头我再去粮仓多值几个夜班,就又多几工分。”
“那你多累?就是牲口也得干一天休息一晚上。连轴转你身体怎么受得了?!再说就是累死你,那点工分换的钱也盖不起一间能住咱一家三口的房。”桑小青抹了把眼泪,“要我说,问问虚岁都20了,就算不想嫁人那高中也没必要再上了吧?不能挣工分还得交学费。也不是我当嫂子的挑事,咱十里八乡哪有她这样的姑娘?”
许闻不同意:“问问是个高中生,全县就她们八个,多了不起!”
“高中生又不能考大学,又不能分工作……”
许问没再听下去,把碗放在显眼处,转身回了房间。
朱美珍扬了下眉,纳闷道:“你这怎么又回来了?你嫂她怎么样了?是不是今天热着了?”
热着是魏庄这边的方言,中暑的意思。
许问没回,再次打量了下这满满当当塞不下一张单人床的堂屋,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她目光依次扫过奶奶、许秋石、朱美珍还有许切,开口:“奶奶,爸,妈,我有两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许秋石抿了口酒,辣得龇牙咧嘴,“今天你生日你最大!不用商量说什么我们都同意。”
朱美珍也点头附和:“就是。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许问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决定:“我想退学!想嫁人!”
屋子里突然一片安静。
许问等了会儿没听见动静,悄悄睁开眼就看见四脸呆滞。
受影响最小的许切第一个反应过来,问许问:“姐,你为什么要退学啊?你平时不是最喜欢上学吗?”
许秋石一拍桌子,摇头驳回:“不行!好不容易考上的高中,咋还能说不上就不上?”
许问:“……”
说好的我生日最大,不管说什么都听我的呢?
朱美珍关注点在另外一件事上,狐疑地打量着许问,试探道:“问问,你怎么突然想嫁人了?是最近放羊认识什么人了吗?问问,我跟你说,外面坏人多,你可别让人家骗了!”
奶奶摇头,不认同朱美珍的话:“问问这丫头自小鬼精,哪能轻易让人骗了?我看她是有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