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地界偏僻,民风彪悍。大祈国当初打散了当地的土司兵力,又剿了一波匪,抢掠了一批当地巨富,便还耕于民。当地得以安稳下来。立国之初,兵力不足,有能力的官员也不足,驻守岭南的士兵以维稳为主。后来朝廷也分不出精力来整顿岭南,渐渐地,岭南就成了现在的模样,自给自足,不涉及自身利益,那还是大祈子民。一旦有县令颁布的命令触及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会想方设法换个县令。当然,最好就是没有县令。百姓亦是如此。给他们扶贫,送东西的就是好县令。掏他们口袋钱粮的,那是贪官污吏,人人得以诛之。村长觉得新来的县令应当是个好县令,还是个有钱的县令。他们一个村加起来也只有一头牛,县令一家有三匹马!一匹马能值十头牛不止啊!县令得多有钱?所以在县令大人面前留下好印象是必须的!只是,他这个想法,未能如愿。还没走到家门,便听见家里吵吵囔囔。“赔钱货还想念书,快给我打猪草去!”尖锐的大嗓门犹如泼妇骂街,是他老妻又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孩子尖利的哭声比她更响亮,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非要发泄一番不可。村长只觉得头大如斗,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县令,又看了一眼县令家小姐。他可是发现了,县令大人很宠他家闺女,如珠如宝!县令大人面无表情,小姐也看不出什么神色,跟在后头的两位小公子倒是愤愤不平。“这是谁家?”“念书不是好事吗?”“怎么孩子想念书还骂人!”村长一脸尬尴,丢下一句,“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婆娘脾气不好,我,我去去就回!”说罢便快走几步进屋,屋里传来几句吵闹声,渐渐停息。只余小女孩细碎的抽噎。他们也不好意思围观别人家务事,听了村长的话,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停下脚步,等在路边。有村民一路跟着围观,见村长进了屋,便试图靠近攀谈。“你们是村长家的亲戚吗?怎么不进他家门?”另一个村民拍了他一掌,嘻嘻哈哈地笑了,“你觉得村长会有这么有钱的亲戚吗?”“对啊对啊,从来没听说过,村长家有这么富贵的亲戚。”人群中有人附和。李明颇为不习惯,这些村民看他们一行人,像是看猴子一般。李素素已经自来熟地跟他们聊上了天,“我们是买了村里的田,来看田的。”“哦,原来买富贵家的田的人是你们啊!”大婶探究地看了他们一眼。疑惑道:“你们都这么有钱了,还需要亲自种田吗?”“我们只是来看看买到的田在什么位置,村长说交给他种就好。”她实话实说。还没聊几句,村长处理好家里的争吵走了出来,生怕这差事被截胡。他皱着眉驱赶村民,“都散了吧,围着客人看,多不礼貌啊!”转头又笑得像花儿一样,请李素素等人进屋。李明如蒙大赦般跟紧村长率先进屋。其余人跟上,李素素还回头跟大婶聊了几句。大婶说,富贵家的田跟她家的田挨着,村长家田多得种不过来,让她问问她爹,能不能把田给她家种!李素素一脸惋惜,“家父已经答应了村长。”大婶很是气愤,“村长又不缺这点粮,抢着耕种做什么?”她跟李素素悄悄说村长的坏话:“村长这人啊,坏得很!明明村里的牛是县令大人送我们整个村的,他总是觉得是送给他个人的一样,用牛从来不排队,他家所有地耕种完了,才轮到我们。”李素素压低声音问她,“我还得到村长家里做客呢,你不怕我告诉他,说你说他坏话了?”大婶抱着胳膊一脸不屑,桀骜地说:“我说的是实话,他就是这样做的,还不让人说了?”“再则,我家跟他家是同房的,我家公比他辈分高,我还怕了他不成。”大婶最不满意的是,村长家明明跟她家血缘关系最亲,却从来没照顾过她家!像用牛,她家也是跟其他村民一样,抽签决定使用顺序。叫她如何不生气!村民们倒是很服气村长这个操作,作为村长,他有些特权也是应该的。而且村里的牛,确实是他从县里领回来的。别的村还没有咧。因为这头牛,村长在村里的威望更上一层楼。李素素跟大婶聊着,眼尖地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蹑手蹑脚地从村长家门缝挤出来。她眼睛红红,鼻尖红红,明显哭过。大婶也发现了她,向她招招手,同情地摸出一颗饴糖示意她过来。小姑娘见了她手里的糖,眼睛一亮,几步小跑过来,伸出小手拿了大婶手中的糖,甜甜地喊:“谢谢三婶。”大婶摸了摸她稀疏的头发,“你娘为什么又打你?”小姑娘一下子眼睛又红了,她哽咽道:“我想跟着侄儿念书,我娘不让,她说我念会了,将来嫁到别人家,不是把我家的知识送给别人家了吗?”“她说我净干一些赔钱事!”李素素目瞪口呆,很不能理解村长他婆娘的脑回路。大婶也无语了,她哎了一声,“村长此生做过最不精明的事,就是娶了你娘。”小姑娘把糖塞进嘴里,含糊道:“我想换个娘,我一说这话,我娘就更生气,更要打我!”李素素:“……”大婶:“……”大婶拉着她的小手,“下次别说这样的话了,娘是能换的吗?”小姑娘委屈巴巴,“侄儿侄女们过年都有新衣,就我没有,我想我嫂子做我娘。”李素素忍不住笑了,这丫头挺有意思的,难怪把她娘气得不清。这小嘴叭叭的,口无遮拦。小姑娘嗦着糖,继续吐槽:“我怀疑我不是我娘亲生的,小伙伴们都说了,我哥哥姐姐们比我大那么多,我可能是我娘捡回来的。”李素素八卦之魂一下子被点燃,目光灼灼地看向大婶。这事,小孩子们不一定知道,同村的大人肯定是清楚的!:()千金小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