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将近,终日的燥热的天气却似乎没变。
奉元帝裁定假-币案主审后,户、刑两部或有羁押、或有询查。
虽未有结论,朝会不提,众人也时时刻刻关注着案子进展。
因为与春闱舞弊案相比,此案牵扯党争,不止涉及了两部内员,还有下方各州县及交通要塞职官。
期间诸事皆有所料,人员处置也尽在情理,唯独刑部侍郎卸任待查时,就补位者选谁来,在朝会上引发了不小的争论。
这事轰动一时,连林知瑶这个有心回避此案的人都知道了。
非但知道,还算亲耳所闻。
只因她那日回府时,正巧碰上气冲冲往主院去的林知珩。
抛开旁的不说,她二哥这幅样子也算罕见,要是不跟上去瞧瞧,实在可惜。
林知瑶拉着银花尾随其至主院书房都还算是光明正大,偏在要迈进门的时候,听见了她大哥林知瑾的声音,遂无奈改为门后偷听。
“爹爹!恕儿子实在想不明白,今日朝会您怎么能默许了呢?!”
林知珩想是被气昏了头,并没林知瑶的敏锐察觉,冲进屋后,才后知后觉的看见林知瑾。
“进爹的书房都这般没有规矩了吗?”林知瑾果然斥了他一句。
林知珩的气得有一半是源于林知瑾,此时被训,直接就驳了回去,“大火都烧到前门口了,这时候大哥还顾及什么规矩。”
林知瑾横眉一皱,“你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小弟说的不过事实罢了!”
林知珩迎头怒道:“大哥今日朝会之言,可有想过我林家后果?”
“你——”林知瑾显然是被他气到了,单说了一个字后迟迟没有下文。
林仲检这个当家人本该在此刻调节场面,主持事局,可他却不为所动,立于一旁面无表情,像是要看热闹般。
林知珩顾不上反应这些,仍言语激烈,全冲眼前的林知瑾去了。
“陛下任命你主审假-币案,户部、刑部本就是难解之局。你用人之际不避讳自家人,带了梁子渊倒也罢了。今日竟当着众臣驳回了吏部推选补位的人,一力否决而非建议,这已经是越权了你知道吗?!”
林知瑾开口欲说什么,林知珩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是此案主审,所出之言或有隐情。陛下不当堂追究这事就算了,可你并不收敛,当着众臣又请陛下将我从枢密院调去刑部补位侍郎职!”
林知珩狠狠的吐了口气,稍微平定了些情绪,方才身向林仲检道:
“爹爹,儿子不明白您今日朝会为何不驳了此事。如今我林家已是水深火热之势,儿子若是去了刑部,纵然问心无愧,可旁人会如何看?怕是觉得我林家手伸的太长,已呈功高盖主之局啊!”
字字铿锵,句句真心,余音消弭之际,林仲检竟露出颇有欣慰的笑容来。
林知珩见状,眉宇间透出疑惑。
林仲检道:“吾儿有此心便足矣。”
林知珩却道:“儿子不明白。”
林仲检侧头看了林知瑾一眼,后者板着个脸,显然不想多言。
他无奈笑笑,转而对林知珩道:“今日朝堂你兄长言行却有出格,为父同你一样,也有意外与担忧,只是略微一想,倒也理解。”
林知珩也抬眼去看林知瑾,见对方还是板着个脸,他又不甘心道:“儿子只知道我林家成了众矢之的,怎么也理解不了大哥所为。”
林仲检道:“那依你之见,何人能去补刑部侍郎职?”
林知珩道:“这不该是我去想的,何况吏部已拟出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