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六月十七日:
“站住!怎么着,这两天受刺激太大,吓哑巴了?”坐在沙发上,我看着下班回来的刘家元,头也不抬的往小卧室走去,忍不住把他喊住。
他没有回头,把公文包扔到小卧室床上,侧着身低声道:“没……没有,我那个……没脸跟你说话……”
我冷哼一声,拿起一个葡萄吃着,眼睛瞟视他,说道:“一辈子都不说么?
那好,咱们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从此互不相干,到时候你是聋是哑,便和我没任何关系了。”
他这才转过身,走到我身边,急道:“媳妇……”我马上打断他:“刘助理,请注意你的称呼!”他满脸无奈,续道:“之贻,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想着咱们都……都冷静一下……之贻,不提办手续的事好不好?
都是我的错,你……你给我个机会赎罪,咱们从长计议。”
我“噗”的一声把吃剩的葡萄皮吐出来,眼望前方,低声道:“赎罪?你能赎回半个月前我对未来的那些美好期待么?曾经拥有的东西被夺走,并不代表就会回到原来没有那种东西的时候,一切都回不去了……”这么说着,我不觉怔怔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接着道:“行,我现在还真没心情和你聊手续,我暂时就对一件事儿最感兴趣,来,坐那儿,我好好采访采访你。”
他坐到我斜对面,一脸诧异,说道:“采访什么?”我也不打算绕圈子,两腿一盘,坐直身子,像是访谈节目主持人一样,字正腔圆地问道:“我特别想知道,徐科长究竟对你施了什么‘魔法’,让一个年轻有为、勤奋上进的政法系高材生,干出这种龌龊违法的丑事来?说说吧。”
他马上双手抱头,使劲儿搓着头发,懊恼道:“别说了吧,之贻,这……这事全都怪我遇人不淑,胆小懦弱,我对不起你!”
我听得来气,冲他喊着:“你少来!我现在没空听你认错反省,当我傻么?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虽懦弱可恨,但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做出这些事,这点判断我还是有的,你一定是被徐科长胁迫的,他最不是东西了,说吧,有什么把柄落他手上了?”
他似乎被我的话感染了,没想到我还能理解他,眼圈竟然慢慢变红了,泪水滴溜溜地打着转,我反而不耐烦起来,刚要发作,他匆忙擦了擦眼角,目视地板,缓缓开了口:“你还记得去年十一之前我去b市出差那回么?”
我想了一会道:“嗯,就是和徐科长、陆曼去一起去的那次吧。”
他点头道:“对,就是那次。去之后第二天,下午开完会,徐科长请我和陆曼吃饭,就在住宿的那个酒店的餐厅,本来不想喝酒的,最后架不住二人撺掇,便慢慢喝开了,结果不知不觉就头晕醉倒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记忆全无,完全断片了,陆曼说是几个服务生帮忙才送到房间,当时也没注意到有啥不妥,还觉得挺不好意的。”
我边听边想,渐渐明白了一些,不由冷笑道:“哼,估计你不是醉倒了,而是被迷倒了,就像前几天的我。”
他偷偷瞄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叹气道:“可是我当时毫无察觉,回来之后上班还是一如往常,直到十二月,教育系统年度表彰大会之前几天,有次下班之后,徐科长突然找到我说:“家元,本来领导已经提名你为我们科本年度优秀员工,并且提拔你为办公室主任,下个月就上任,可是……’
我听到‘可是’两字,顿时心里一惊,忙问道:“徐科,怎么了?有啥意外么?’他一脸严肃地说道:“家元,这个优秀员工的选择和升职提拔,首要考察的就是人品和生活作风,其次才是能力。你的工作能力确实优秀,大家有目共睹,可是,我最近发现,你的作风很成问题啊!’他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万分诧异,我赶忙辩解道:“科长,这话从何说起啊!我的作风……作风怎么会有问题,我结婚之后夫妻和谐,马上又有娃娃了,从未做过出格举动啊!徐科,你是不是听信什么谣言了?’他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录像给我看,我刚看了几秒,就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晕过去……”说完双手捂脸,连连叹气。
我也突然陷入了沉思,既觉得当时的刘家元确实有点无辜和可怜,又被徐中军和陆曼的恶毒手段所震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气愤和无奈。
人,究竟能坏到什么地步?
究竟能被身边的坏人陷害到什么程度?
明抢易躲,暗箭难防,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那有什么办法?
只能祈祷上帝,愿他在我们身边少安排几个人渣,哎……
两个人思潮起伏,各怀心事,几分钟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