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过去开了手铐,周大瑞揉着手腕起身,却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右半边身子木的厉害,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周大瑞咬咬牙,心说姓任的,你给我等着!
这时审讯室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任铁军,见到眼前情形立时瞪起了眼睛,吼道:“大刘,谁叫你放人的?!”
方建新皱眉道:“小任,高主任在呢,别大呼小叫的咋呼。”
高树祥微微一笑,说:“正好,小任,你来,我有点事跟你说。”
拍拍任铁军的肩膀向外走,任铁军盯了正活动手腕示威似看着自己的周大瑞一眼,咬了咬牙,跟在高树祥身后走了出来。
来到审讯室外,高树祥和颜悦色的对任铁军道:“小任啊,双方的口供我都看了,看你的意思,是不是相信了那个女孩的话,认为她确实被人轮奸被人禁锢,周大瑞这帮人呢,就是禁锢她的人。”
任铁军点点头,说:“我准备明儿一早把案子转市刑侦去。”
高树祥笑了笑,说:“可是我看双方的口供,反而是那个叫王金花的女孩说法理据比较薄弱,没有人证物证,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而周大瑞他们呢,说王金花偷东西的事情,有公司的保安作证。要说我个人,还是比较相信周大瑞他们的说法,大王庄是先进村,是我们整个中国农村学习的典型,大队书记、集团董事长周立仁,更是能人、改革开放涌现出的标兵,这样一片欣欣向荣的土地,怎么可能发生如此无法无天的事?”
任铁军不服气的道:“周立仁也不是万能的,他有能力不代表他儿子就不违法,我录口供的时候感觉得到,那个叫王金花的女孩子,没有说谎话,她那种受尽屈辱后濒临麻木的状态,绝不是伪装的。反观周大瑞几个人,言词闪烁,自相矛盾,避重就轻,心里肯定有鬼。”
高树祥就呵呵的笑了:“铁军啊,办案子不能凭感觉,证据呢?一切都要跟着证据走。这样吧,我认为王金凤的口供漏洞挺多,做不得准,你再重新找她谈一谈,这次要慎重,要仔细。”
任铁军愣了愣,渐渐的,明白了什么,看着高树祥微笑的脸庞,缓缓摇头,说:“高主任,王金花的供述是在完全合理合法的情况下拿到的,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重新录口供,不说诱导之类的,对受害人信心也是个沉重的打击,尤其对一些意志薄弱的人来说,本来鼓足勇气陈述的东西只怕也要收回了。
高树祥笑道:“谨慎点好,铁军啊,你就听我的吧。”
任铁军沉默着,摇头。
高树祥脸上笑容渐渐淡了,转头对方建新道:“你来给王金花重新取口供。”
方建新呆了呆,毫无疑问,这对第一次录口供的任铁军来说,代表着不信任,代表着他工作出了错。
任铁军咬紧牙关,用力握着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从工作那天开始,他还没受过这样的打击。
然后,方建新突然反应过来,急忙道:“高主任,王金花刚刚跟褚局一起走了,褚局做的担保,说她可以随传随到。”
高树祥一怔,失声道:“什么?”
琢磨了一会儿问:“这个王金花,和褚局是什么关系?”
方建新摇摇头,说:“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
璀璨的吊灯,明亮柔和,映得豪华套房内纤毫毕现,却也令纸笺上一行行黑字变得那么刺眼,纸笺上,记录受害者讲述的文字硬邦邦的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受害者讲述起那段经历,同样冷静的可怕,但是这份口供,却仿佛无声的呐喊,字里行间,受害者的绝望和麻木更令人心里堵得慌。
陆铮慢慢放下了这份笔录副本,烟灰缸里十几个烟蒂都是他刚才这么一会儿抽的。
“听说你还被他们打了?”
陆铮看向刘铁。
刘铁在医院拍了个片,倒没什么事,额角挨了一拳略有些青肿,刘铁处理了好一会儿才上来,就是担心被老领导注意到。
“老褚都跟我说了,你呀,不用什么都为我考虑,我发现我这次回乌山,你变了,瞻前顾后的,想法多了点。”
陆铮这些话想说很久了,但心里也知道,怨不得刘铁,任谁经历过刘铁经历的这些,都会变得谨慎起来。
刘铁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怕你为难。”
陆铮起身,来到卧室前轻轻推开门,却见小花斜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侧躺着,蜷曲的身子好像虾米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皱的特别紧,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陆铮又轻轻带上了门。
小花是和褚大雷一起来的,陆铮和褚大雷聊天,便叫小花进里屋休息会儿,褚大雷刚刚走,刘铁又来了,看看表,两三个小时,想来小花等的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