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闻同并没有过激反应,没有深究,只是要求村委会更换木方。两人赶紧应承下来。李大光说道:“闻镇长,都是我工作不仔细,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去办,三天吧,三天内就能办好。”
闻同就微微笑着说:“那好,三天后你把落实情况报给胡主任,由胡主任反馈给我。何校长,要不进去喝口水?”
老何明显对村委会的人很不感冒,说道:“多谢闻镇长给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水就不喝了。”
他说完冲着闻同颇为真诚地一笑,又和认识的李兴民、杜子坤打了个招呼后转身就回去了。
村委会占用的两间教室被分隔改造成几间办公室,还设有一间会议室。会议室的面积不小,桌子上方挂着几台吊扇,正呼呼地吹着。会议桌上早摆好了烟和瓜果,大家一坐下,李大光就招呼妇女主任倒茶,他亲自给闻同捧来一块井水镇过的西瓜。
闻同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啃。他的确是又累又渴,冰凉的西瓜吃下去从头爽到脚,一身的暑气消失殆尽。
寒暄了几句,闻同就直奔主题,要求李大光汇报工作。在李兴民几次插话提醒之下,李大光倒也说了实话,说的和闻同之前耳闻目睹的情况一样。
闻同也不作表态,只是认真地听着,不时在随身带的本子上记着。李大光摸不着头脑,一面汇报,一面心下忐忑不安。
听完汇报闻同只是礼节性地说了些客套话,诸如大家平时工作压力很大,农村穷,村干部们干工作不容易,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希望再接再励,一如既往地支持镇政府的工作,等等。
时间已经到中午一点了,一行人在李大光的带领下去吃午饭。妇女主任已经提前过去安排了。吃饭就在李大光家里,在小学操场对过的李家村,出校门几分钟就到。
闻同一进门就见妇女主任和另一位长相还算不错的女人正往桌上端菜,李大光介绍说是自己的爱人。闻同满面笑容地道着辛苦。女人腼腆地在围裙上擦着手,笑着说闻镇长客气了,乡下的粗茶淡饭拿不出手,让领导们笑话了。
菜很丰盛,摆了满满一桌。桌子是农村常见的方木桌,上首摆放着两把木椅,另几方摆放着长条板凳。等闻同在上首坐了,李兴民坐在他身旁,众人方才一一落坐。
李大光提起饭桌上的“醪泉”酒,取过瓶启子就要开瓶。闻同在边湖时就见过“醪泉”,知道是望水酒厂生产的,是酒厂的高档产品,在边湖卖二十多一瓶,不过口感实在一般,就是度数高。边湖人一般不喝这酒。
闻同坚决制止了李大光,倒不是嫌酒口感差,而是不愿再喝了,况且下午还要工作,喝得脸红脖子粗下乡见村民不被骂才怪。由于他的坚持,大家只是喝了些啤酒,一顿饭吃得就很快。
众人走的时候,李大光偷偷给胡林塞了四条红塔山,又塞给小马一包。
李兴民没再跟车,他下午还要组织村委会干部开会。等小车走后,李大光把他请进房里午睡。李兴民早已疲惫不堪,乐得先休息一下。他这一睡就是两个多小时,直到下午四点半才在村委会会议室开会。
几位村干部议论纷纷,由于要村委会掏钱,众人都是不满。村会计更是嚷嚷着村里哪里有钱,请李书记做做闻镇长的工作,还是想别的办法。
李兴民并不多言,他今天只是传达闻同的意思,这样的会也只是走个过场,最终还是要由他和李大光、何中私下谈。午休前他已经要求李大光安排人通知各自然村村主任,明天上午来村里开会,红岗村离镇上挺远,他也懒得回镇里,晚上就住在李大光家。
第14章夜来把盏说私语
中午睡过一大觉,晚上李兴民精神头很足,和李大光、何中边喝边聊,不知不觉间一瓶“醪泉”快见底。
李兴民和两人碰了碰小陶瓷酒杯,“吱”地一口下去半杯,夹了一片红烧猪蹄细细地嚼着。大病后医生嘱咐他吃东西要多咀嚼,这样有助于消化,他以前在部队养成的风卷残云的吃法再不能了。
良久咽下口中已成糊状的蹄膀,李兴民开口道:“大光,中子,咱们是多年的伙计,我就不绕弯子了。上午闻镇长走村访户地调研,对情况已经了解很深。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他格外关心西瓜基地的事。他的真实想法我不敢乱猜,但是他格外关心孤老鳏寡、特困户挨饿的事,是想到了点子上,毕竟是从市府下来的干部,政治水平不低。这事村委会决不能含糊,要高度重视。”
何中喷着酒气说:“这样的户不少。”
李兴民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些户本身就有不少人病得离鬼门关不远了,真要出了人命,到时有心人说是饿死的,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就弄假成真了,这样的责任谁也担不起呀!改革开放到今天,天天说早就解决了温饱问题,怎么在我们红岗还有人饿死呢?你们是清楚的,我们县现在干群关系的现状,尤其是农村里,千万大意不得!”
李大光吐了口烟,说道:“民哥,我和中子知道你的话是金玉良言,是为我们好,你放心,我们会下力办这事的。你看村里挤出一千元,买个二十来担稻子,行不行?”
李兴民自然知道各村都有小金库,红岗村能拿出一千元来办这事,也算可以了,当下点了点头,算是认可。村里的一千元只是杯水车薪,主要还是发动各户自谋出路,再就是等镇上统一研究。闻同上午就是这么承诺的。
当然,他知道真正到村民手里能有七八百就蛮不错了,村委会肯定会买陈粮报新粮的价,买来的粮也不会全都发到应得的人手里。不过他不担心这个,这是特事,相信对面的两人明白这点,不会在这上头打太多主意的。
“民哥,你说闻镇长也就是一个毛孩子,倒成了我们的领导了,他能干得了?你和他接触得多点,给我们说说,这个人怎么样?是不是来头很大?”
李大光已有五分醉意,借着酒劲向李兴民打听起闻同的底细。
何中弹了弹烟灰,也凑过脑壳,满脸的期待。
老实说李兴民对闻同的感觉是矛盾和混沌的,有忌妒不服气,有轻忽,有赞许,又有莫名其妙的期望,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钦佩,无法分辨清晰。虽然喝了不少酒,他心里是清醒的,不会对二人兜底说话,答道:“闻镇长原来在边湖市政府干秘书,见过不少大场面,既然组织上安排他到咱们杳踪当镇长,自然是有能力的。两位老弟,哥哥我劝你们一句,对领导要尊敬,人前人后不能信口开河!”
李大光脸一红,幸亏被酒盖住看不出来,讪讪地笑着说:“这不是在民哥你面前嘛!我一向对领导十分尊敬的,尤其是对你民哥,是不是中子?”
何中头点得象小鸡啄米一样,连连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