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喜帕上落了抹红,方嬷嬷脸上笑意更甚,妥帖的拿起帕子,“那老奴就先去向老夫人禀报。”
“郎君与少夫人用过早膳再来不急。”
凝烟望了眼那方喜帕,就赶紧把视线挪开。
叶南容却只觉得刺眼,那抹印记就仿佛在嘲笑他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薄唇抿起,短暂的平和不复存在。
方嬷嬷一走,屋内的气氛就静了下来,只余两人一轻一沉的呼吸声交叠,凝烟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便想问他等会儿奉茶都有哪些人。
除了叶老夫人,自己的公公婆母,还有其余四房,以及郎君娘子,平辈的话她都要备上礼。
凝烟兀自想着正要开口,叶南容先一步说:“我还要去国子监,一会儿你自己去。”
凝烟一怔,终于抬起眼看他,叶南容自径走到了玉屏后洗漱,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凝烟蜷了蜷略微失血的指尖,很快又在嘴唇挽起甜软笑意,“好,夫君自去忙。”
宝杏和宝荔对看一眼,新妇认人奉茶,虽说也不是非要郎君相陪,可她们姑娘远嫁到此,无亲无故,什么都不熟悉,三公子怎么也该陪同一道才是。
“郎君他怎么能这样。”
叶南容一离开,急性子的宝杏就忍不住嘀咕,眼睛里写着埋怨。
凝烟喜欢把什么都往好处想,她藏起心里的落寞,笑笑说:“春闱在即,夫君他忙碌也是正常。”
“就是。”宝荔附和说,“郎君还要参加春闱,自然不能放松。”
宝杏皱鼻,按理娶了姑娘这般貌美如仙子的妻子,可不得好好疼宠着,哪有似他们郎君这样的,冷冷淡淡,是眼瞎了还是把自己当圣人了。
看到宝荔给自己使眼色,宝杏才不是滋味的点头。
梳妆妥帖,凝烟走出巽竹堂。
叶府比凝烟想象的还要大,后院假山林立,曲折的游廊交错在园林之中,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奢华,而是移步易景,花了巧思的雅韵逸致。
凝烟随着玉竹一路走去,都有些绕迷糊了。
穿过一处月门,走在前面的玉竹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凝烟问。
玉竹懊恼的拿掌根轻敲自己额头,“夫人瞧奴婢这记性,方才夫人让奴婢拿的东西落桌上了,全是奴婢不仔细。”
凝烟蹙眉,她给众人都备了礼,放在宝杏这里,又怕有缺的就多拿了些,让玉竹拿着。
玉竹一个劲儿的自责,凝烟性子和软,自然也不责怪她,“不妨事,回去拿就是了。”
玉竹仍是一脸难色。
“可一来一回就耽搁时辰了。”她想了想说:“不如夫人先去,绕过这处前面就是花厅,奴婢很快回来。”
凝烟往玉竹手指的方向望去,游廊连通着屋脊,她点点头,“也好。”
“奴婢这就去。”
玉竹紧赶着往回走,穿过刚才走过的月门,就被等在那里的玉书抓到了一旁。
玉竹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看清人才拍拍胸膛,“吓死我了。”
玉书神色忡忡的张望已经走远的凝烟,“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好?”
“怎么不好了?”玉竹抬着细长的眼,两片抹了口脂的嘴唇一开一合,“我回去拿东西,给夫人指了方向,夫人自己走错,误了时辰,也不能怪我。”
玉竹把两手一摊,神色轻慢。
玉书眉头皱紧,玉竹指的方向是没错,可前面还有两条岔路,宽敞的是往梅林,青石小径才是往花厅,不知道的人一定走错。
“若是让郎君知晓……”
“郎君对新夫人什么态度,心里在意的又是谁,你还看不出来?”
郎君最是温和周全的性子,新婚第一日却让夫人独自去奉茶,显然是对这位新夫人不喜,她又不是看不来山水。
玉竹浑不在意的让玉书宽心,“何况,这也是二夫人的意思。”
玉书这才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