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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宵微眯着眼,仰躺于地,手臂已撑不起身子。身上倒是无大伤,只是颈窝明显有数道血痕,肿痛难忍,眉角磕破了些。血从锁骨上方的伤口淌成细线,淮宵抓着衣领去擦,云纹白边的领都染了色,越堵越流得多,渗透了料子,鼻尖都萦绕着一股腥味儿。王府外院。太子在前以剑开路,后有羽林军断后,一路上入院内砍得手中长剑都似是翻了刃,血溅上面庞碎成串珠,太子都顾不得用手背去抹,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提剑步入内厅,太子目不斜视,熟门熟路地往主卧走去。路上撞到一低头赶路的侍从,见那人吓得大惊失色,太子伸出健壮有力的手臂拎着他的衣领狠狠向上一提,声音似从喉头碾碎而出:「我给你眨眼的时间,告诉我质子在哪里。」那人身形一颤,两眼乱转,吓得打哆嗦:「在……在进门……宫外,赤墙琉璃瓦。淮宵拎起酒壶,喝了一口含在喉头,剩的白酒稀里哗啦往伤口上淋。那烈度,淋得他龇牙咧嘴,激得眼底都泛了红,被方故炀逼着摁上布条蘸了血水与酒,这才算是简单地包扎过伤口。方故炀把镇定下来的淮宵扶上马后,两人并辔,极目远眺。望到皇宫那边儿重檐歇山顶,飞檐螭吻,个个精致非常。也就是这样的宫殿楼宇之下,藏着人世间太多污垢,藏着太多被放大的欲望。在太子眨眼的一瞬间,淮宵恰好转头看了他。夏日午后逐渐弱下的日光,不约而同地从方故炀的面庞展开来。方才有暗卫线报,说皇帝被控制,说博雅堂走水,烧得院外那棵他们儿时常攀上爬下的大树都只剩了枝干。这一字一句,都似针一般猛扎了方故炀的心。他侧过脸看淮宵,后者也听着,面色不改,再低了点看,只见得他握绳的手勒得发红,一道道痕迹触目惊心。方故炀心如刀绞,张嘴也不知安慰从何而起。「父皇被皇兄挟持了。」他憋了一会儿,寥寥几字道了,言语间却满是戾气,似乎那个隐忍多年,说一不二的方故炀正在破茧而出。「知晓的。」停顿片刻,淮宵坐稳马鞍,将有些凉的手放在方故炀握着缰绳的右手上,「我们进宫。」从前扶笑总说,淮宵能在一个浮躁不安的人面前把浮躁不安的心给抚得平平整整。况且在方故炀面前,淮宵拥有无法让他忽视的魔力。方故炀听罢也无话,深知两人如今再多劝慰一句都是多余,只是反手握住淮宵的手。就似是一起经历过岁月的两个人不需过多言语,只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微妙细节,即可走过沧海桑田。卫惊鸿已在旁边沉默一阵,见淮宵无言,与方故炀互相递了眼神,又看了下身后肃整的勤王之师,见时机差不多,挎着银月钩,熟门熟路,抬手振臂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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