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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惊鸿私自放淮宵走的事儿,他也没再追究,淮宵一回来他就放了人,当作没发生过,反倒是卫惊鸿还来主动找过他。一壶清酒扔过来,方故炀解了那葫芦的红绳,仰头就是一口,一擦嘴角,冷笑道:「自作孽。」卫惊鸿也跟着一笑,臂膀搭上方故炀的肩,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是重重地咬了一句:「不可活。」等入了夜,卫惊鸿又将自己灌醉了,为了安全起见,常尽带他回了常府。临走前,常尽心知愧对淮宵,二人真正再次面对面之时,常尽启唇,从腰间掏出一块白玉腰牌,交与淮宵,轻抖落出一句:「此等物件,你务必收好。」淮宵看不真切他眼里的情绪,忍不住上前一步,又伸出手来,与常尽的手握住,同时也握住了他手边铠甲的那笼手的弓蹀。不觉冰凉,只觉温热。常尽本欲扶着卫惊鸿再走,没想到才转过身去,又折返回来,将卫惊鸿稍后搂了一些,向前一步,揽过淮宵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常尽低垂着眼,少年眉目已经风霜刀血,不复当年健气狂肆,但仍不减光辉。「淮宵……」他伸手,如儿时那般,轻揉捏了一下淮宵的耳垂,苦笑道:「要我说,十年太短。」淮宵一愣,伸手回抱住他,拍了拍他背后厚重的铠甲,回答:「要我说……一生也不长。」「淮宵。」常尽又一次叫住了他,叹息般地,拍了拍他的肩,一抿嘴,往后退了一步。淮宵看到他有如儿时每次散学在博雅堂门口道别一般,身后是清风疏叶,眼前飞采星烛,面带笑容,挥手作别,嘴里喊着一句。「明天见!」等常尽的背影消失在廊间,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淮宵还怔愣在院中,指尖还残存着常尽曾交握的温度。入夜之时,风厉霜飞,淮宵几乎是被方故炀推进房内的,连带着脚上的锦靴踢到门槛,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被方故炀直接打横抱起来,放到榻上。方故炀低头,咬住脖颈间红绳,卸去一身繁冗衣袍,通通褪至腰间,搭成一片。他低咬住淮宵的圆润通红的耳,半阖星目,喉间嗓音已略微嘶哑,哄劝一般地,轻声道:「淮宵……」淮宵鼻腔里荡出一句疑问般的音节,伸手去将方故炀凌乱的鬓发捋到耳后。方故炀不语,扯过绫罗锦被,将二人轻轻笼罩在被褥之下的空间里。那是他们的小世间。情潮落了满被,年少爱意,纷骨尽消。被帐之内难关□□,声裁浪涌。一浅复深,阵暗交攻,待到汗暗沾濡了锦缎被褥,银烛映着二人一倒一颠的影儿。几轮毕了,方故炀抬头,去看窗外早已停下的夜雪,低头吻他零落出不少低吟的唇。「好像你我二人,也是今夜大喜。」闻言,淮宵缓缓闭上朦胧的眼,喉结上下滚动,不知是忍住了多大的苦楚。这些话如万箭穿心一般将他牢牢锁在了一面充满矛刺的墙上,动弹不得。那面墙上,有家国山河,有千川万水,有北国飘雪,以及芸芸众生,人间藜藿……淮宵侧过脸去,将半边面容都藏进了锦被之中。「故炀,」他刚想说话,却不知被什么忽呛出了泪,生理上刺激的眼泪止不住般地流了满面。淮宵心中大恸,哽咽道:「你放了我。」方故炀早就料到一般,喉间轻轻松动,深邃的眼紧盯着身下之人,似乎要潦倒于其中,且攻占全部。只见太子,虔诚地,将淮宵的手抓起来,一寸一寸地亲吻他的掌心。「好。」淮宵任他吻着,闭上眼,也任那眼泪通通落了锦缎被褥之中去。终于,彼此失守。。公主与郡王大喜的旬日后,在太子的安排护送下,路上耗去数日,淮宵一路被送到了离北国边境小镇的一处风雪庙宇前。此处已然废弃,残垣断壁,只剩砖瓦滴漏,鸟雀都难相觅。雪积了千层,覆于庙前小路之上,太子锦靴往上一踏,濡湿了鞋尖的料。方故炀负手而立,转身将淮宵从马车上扶下,也不再在乎周围护送军队的弟兄们的眼光,长长的袖袍之下,两人双手交握,紧紧相贴。他已违抗皇命,多送了上百里有余,一路从大裕皇城外的一处关隘重镇多行了好几座山头,护送到了北国的边境。而近日路上也收到消息,说北国边疆屡屡有外敌趁虚而入,大裕太子一行人也十分危险。双方心中均明明了了,此时尺璧非宝,寸阴是竞,方寸之余,太子南下的路,再多耽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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