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外头?来了个客人,是褚玲珑。
日光落在她莹白的脸上?,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个梨涡。秋香色的袄裙,裙角一抬,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听着像先生的声音,走进来一看,果然是您!”
江璟琛没?想到?能在外头?遇上?人。
“这不是罗府的少?奶奶!”江书指着人喊,“璟琛,来者皆是客,你还不把人请进来。”
老人家见?豆腐铺子又来了客人,还是位女客,很是高兴,“璟哥儿,他自小性?子闷,不爱说话?,也从不带朋友回家。”趁着高兴,就要起?身择磨豆浆给他们喝。
“烧柴的炉火也是废好大的劲吹起?来,老人家,您别忙!”江书要是早知?道这样,就不跟着人来了。
显得他啥活都不会干。
褚玲珑很难把眼前这清俊的人,和这个逼仄的豆腐铺联系到?一起?。
五岁,阑珊学步的孩童,使劲的搬着比人高的水桶,在铺子里帮忙。
八岁,刚开蒙的童子,从罗府揣着得到?的好东西,不远数里的跑回来,只想省着给久病的干娘吃。
十?八岁,少?年人已经长大,宽厚的背脊窝在灶台前面,吹着那一缕烟火气。不过几日,就要告别这自小到?大生活过的台州府,前往京城科考。
褚玲珑心中百般滋味。
她微微侧过脸,不敢抬头?,看那人的眼睛。
江璟琛怕她难受,避着人。走过去?帮忙,却被那老人家好大的力气去?推,“璟哥儿是读书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还有,在人家姑娘跟前得端着点。这位姑娘我虽瞧不清楚面容,但一听声音就是个好的!”
这是,误会了吧?都让褚玲珑头?一回觉得不大好意思。
还是江书插科打诨,“我长这么大没?烧过火,老人家您让我试一试?”
“可不敢。”那老人家推了推人,小声说,“这就是你那位兄长,还不快扶人坐下。璟哥儿,你好不容易寻到?自己的亲生爹娘,回去?后,一定要好生孝顺,兄弟之间也要恭顺友爱。”
“爹,我晓得的。”
江璟琛顺势接了烧火棍,熟练的拱着火,火星子蹭蹭的烧起?来。
老人家哼了一声,埋怨道,“你个小子,晓得个什么劲!傻眼的扑棱蛾子,难怪人家姑娘瞧不上?你。”
这怕是,误会了?
江书琢磨着,开了口,“老人家!你有所不知?,这位……”
那端,江璟琛轻蹙了眉,“你去?把碗端过来。”
江书,“火都没?生起?来,端什么碗!”
这是不想让这老人家知?道她已经成了婚?褚玲珑黑眸扫过去?,虽然不是太懂,江璟琛他为何要那样。但她不想让人难堪,她还是咳嗽了一声,“我手就有些脏了,哪里可以?方便冲个手?”
“后头?有口井,水干净得很。让璟哥儿带姑娘过去?!”
残破的木门,被风吹的咯吱咯吱作响,里头?的屋子却也是人情?味十?足,一点都不冷。
可见?,豆腐铺子的日子虽苦,却也真是当江璟琛是自家的小孩。
可真让她这个无双亲的孤女羡慕不已啊!
褚玲珑若无其事的搅了搅水,“这里,是我第二次来。”
江璟琛嘴角抿着,没?有说话?。
井水冲入掌心,寒气入体,褚玲珑冷的哈出了一口气,“先生,也还和以?前一样啊!”
对面的人长身玉立,青莲色的直裰在风中摆动着衣袖,他声音清润的问,“和什么一样?”
真的,认不出她么?
怪让人伤心的。
褚玲珑一偏头?,难得有几分促狭,问,“小哥,你家的豆浆是人人都能白喝么?这样可不好,做生意要亏本的。”
江璟琛的手停顿在半空之中,水漂落地,他的指尖也是湿透,是沾过这女人的温度。
水汽像是隔着两个世界,道不清的暧昧。
她吓得脸色一白,声音也带着有些哽咽:“江公子不必如此,您有大好前程。以?前的不如意,便都忘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