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临近除夕,江璟琛接到了江书寄过来的家书,他招了招墨子?过来询问了一番,“夫人,今日可做了些什么?”
“夫人今日搬着板凳,又出了一天的神。”墨子瞥一眼自家少爷的神情,那?水寨的红豆倒是来的勤快,她怕不是又作了妖?不是墨子?违心不愿意同江璟琛交代明白,而是那?红豆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不好的东西,一天好几回都到他这里哭诉,说是如今水寨上下老小全靠她一个弱女子。
哭着,哭着就往他怀里靠,还说什么要找个夫君就得找他这样的。
若是成了自家人,可不是得护着点?墨子?再扫一眼那封家书:“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却是有一件事,哥儿年纪小,又挑嘴,他没了亲娘在身边就不吃乳母的。”依着江书信上所言,孩子?已?经是有些发了热,他想催促着褚玲珑快些回台州。江璟琛沉吟:“这件事,你?先把嘴闭紧了,别?往外头说。”
墨子?轻声心里发虚,道:“小的说不说又哪里是要紧的,倒是少爷您。”
“我怎么了?”江璟琛隐隐有了些不快,他心里也再明白不过,江书可以舔着脸皮把大伯的身份做熟了,又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数落了他一顿。
原是江阁老?听到了些流言蜚语,也送了一份信到他手里,让他注重影响。
江璟琛的官位虽不高,却也因着圈银子?的事入了那?天子?的眼。
调回京城,便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影响的源头,自然是在他选妻的问题上。江大奶奶放出话?来,让江璟琛自个儿在外头挑媳妇,他是铁了心思要扶持她,江阁老?不是好糊弄的人,让他知道自己和褚玲珑有这么一出,捏死?那?母子?的命便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他不想强行拘着那?女?人,却是要护着她的一条命。
墨子?说:“说一句大不敬的。少爷如今官位低,哪里是江阁老?的对手。事情一样一样来,不着急。”
说的正是,他虽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却不能显得对那?孩子?特别?关照来。至少明面不能显露出来,也唯有让江书撑着场面,江璟琛才能稍微安心些。
他压下?眉宇间的倦意?,“我有分寸。”
又等了两日。
另外一封家书,也马不停蹄的送到他手里。这回说的是,江书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南下?为孩子?治病,让他安心在福州做事。后头的唠叨语句被江璟琛一眼带过,浓密的眉眼稍稍舒展一些。
男人歪了歪唇角,连连道,“这个兄长做事倒是靠谱,我认得不亏。”
江书和公主的婚事是明面上定下?来的,借公主的威风请个太医,也不算是办不到的事。有了太医坐镇,旁人在不在就没什么所谓。
更何况,那?女?人最近的身子?不调好,听了这消息后,必定要吵闹着回去。
褚玲珑是个什么性子?,江璟琛再明白不过,“总归是,厌弃我的,也不差瞒着人这么一回。”
夜里用饭,便摆在廊檐之下?,等墨子?给两位把菜给上齐全了,他就麻利的躲到厨房去了。
江璟琛只盯着眼前的一盘肉沫笋丝,再一夹筷子?就发现底下?还有些木耳丝,他忽然抬起眼,看对面的女?子?,“你?是不是不吃木耳?”
褚玲珑那?莹润的脸盘上,就蹙起两道纤细的眉,脸上的唇色是夜里睡不好落下?的寡淡。她抬起手,杏黄色的衣袖扫过他的手背,正明晃晃的夹起那?木耳丝,嚼几下?,咽下?去,“江大人说错了,我最是爱吃。”
男人就挑起眉,又夹了一筷子?,这滋味,倒是比方才更好了,他的声音透着难得几分的促狭,“你?看有我在,你?都不挑食了。”
褚玲珑嘴上倔的厉害,“我本?来就不挑食,挑食的是哥儿。”
提起那?襁褓之中的孩子?,让人莫名觉得心疼……在福州一呆这么多天,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孩子?。
“子?似母相,你?得做好表率才是。”江璟琛见得她眉眼里的不耐烦,又道:“在我这处就罢了,等在哥儿跟前,可是要收敛些。”
褚玲珑轻笑一声:“是是是!先生教训的话?,我谨记下?了。”
也不知这饭要像这样漫无目的吃到什么时候。
过了片刻之后,江璟琛这才终于缓缓的开了口,“哥儿养在老?夫人名下?,难免会被宠爱的太过,等稍微大些,你?要么辛苦些留在身边自己带,要么就再找个能安心的。”
她几乎是瞬间的失神。
这话?里的意?思,这男人不仅要拘束着她?连哥儿的事都要插手了?
他凭什么啊!
不过褚玲珑即便心里不太舒服,也不想在表面上和人撕破脸。
江璟琛见着这女?人不发一言,他眯了眯眼,声音也从促狭恢复到一本?正经上,“台州府来了家信,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江书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南下?,为哥儿治疗身子?。”
“孩子?患了小病,江公子?派来太医,关怀备至。”莫非,这还不算大事么!那?与他而言,什么才算大事?褚玲珑拧着眉,颇有些不满的质问,“这事为了哪般?”
“爱屋及乌罢。”江璟琛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兄长见着我在意?你?,自然也就对你?的孩子?紧张些。”
“那?是我的孩子?!”
江璟琛见着这女?人就要发作,长指先压下?她手里的碗筷,“我晓得,那?是你?的孩子?,莫非,你?还要为了这件事把饭甩到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