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脚下的居民如丧考妣,他们供奉的神树被砍了,神坛也被拆了,他们或在心中或直接破口大骂,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觉得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是不容饶恕的罪行。他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也就无能为力了,不要说他们找不到罪魁祸首,即便找到了他们也不能怎么样,没有组织的前提下他们就是一盘散沙。骂是骂了,问题还是要解决,信仰是严肃的问题,于是有人牵头开始着手筹集资金重建祭坛。树娘娘被砍了,肇事者还给他们留下一个半身高的树桩,有人提议用这仅剩的树桩为树娘娘做一尊雕像。再用树干和树枝给盖一座庙宇,将树娘娘供奉在里面,这样树娘娘还是和以前一样和他们同在,保佑他们出入平安,健康长寿乃至于升官发财。这个提议很快得到响应和采纳,建设工程很快就提上了日程,工作也有条不紊的展开。人们已经走出了信仰被摧毁的阴霾,心中也在期盼新的信仰的建立,底层大众就是这么的淳朴和容易满足。建设就需要费用,资金的筹集除了有钱大户的捐献,不足部分则是按照人头平摊到每个人的头上。这种没有约束力的约定俗成执行却是意料之外的顺利,大家的热情和积极超出想象。做为城墙下的居民和商户,黄泉老鬼不仅要求交人头费,还要求适当捐款。老鬼还是欣然应允,实在是这点小钱他压根没有看在眼里,他怕麻烦和不必要的困扰及非议。老鬼的爽快让负责筹集资金的人感受到了尊重,也更加相信自己在从事的事业的深入人心,是一件积阴德的大好事。因为老鬼刁难于他,还大方的拿出应捐金额十倍的钱以自己的虔诚。直到老鬼将他送出门的时候,他还在叨念着:“毕老板真是好人,你的诚意树娘娘一定会保佑你的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借您的吉言!不必如此客气,这是我分内的事”老鬼对于他人的赞美和祝福全盘接受,他当之无愧,心安理得。如果林铭见到他这样的面孔和嘴脸,一定会怀疑这还是自己见识过的那个黄泉老鬼吗?一个以前杀人不眨眼,说杀人如麻的魔头,在这里被赞美为好人,这就是金钱的力量。林铭见识到的老鬼只是他其中的一个面孔,这三十多年来他更多是以刚刚那个面目示人,一个普通的老头子,慈眉善目的老人。至于老鬼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三十多年来他和善了不少,也许是时运不济,也许是老了就仁慈了,也许装着装着就习惯了。很多事,很多以前不敢想的事他现在都做得得心应手,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夜晚时分老鬼难得的走出小屋,走向正在施工的树娘娘庙的现场。他也在关心工程的进度吗,也许,因为他也出大力了。他大力出的,负责人看着他那破旧的小馆子都有点于心不忍,因此他也给负责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看到老鬼缓缓的走来,负责人赶紧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到:“毕老板来来,难得您有空能来走走看看,我带您走走看看,希望您多提宝贵意见!”“主事的,有劳了,我一糟老头子能有什么意见,我只是闲着无事来走走罢了!”老鬼也好客气的接受了主事人的热情,那么自然和大气,全然不管对方是真心还是客气话。“您这边请!”主事人就带着老鬼在现场转悠起来,他讲很细致,因为他全程参与其中,对现场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老鬼好像也听的很认真,也全部听进去了。讲着讲着不可避免的讲起了当时树娘娘的惨状,同时痛斥施为人不会有好下场。“还没有找到是什么人干的吗?”老鬼好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他全程都在听,很少开口。也许他真的想知道,也许他觉得主事人骂的不入流,骂多,找个借口打断他而已。“要找到那个贼子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说来话巧,就在那天晚上,黄家城外祖山上的松树林被砍光了,手段和手法跟对树娘娘的一摸一样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做的。我还特意去看了一下,其他普通松树还好说,最特别的是在松林最前面的那大松树也没能幸免。”主事人滔滔不绝的讲了好久才停下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说到:“那棵树听说是黄家始祖当年起事时种下的,已经有好几百年了,那树比树娘娘只大不小。那人一定和黄家有仇,只是他找黄家寻仇为什么还要跑到城里来把我们树娘娘也”听着主事人的讲述,老鬼来了兴趣于是问道:“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主事人很坚定的说了一个日期,老鬼饶有兴致的脸色变了变,他变脸的速度太快,主事人并没有察觉。一个大高手的表情变化,只要他愿意,像主事人这种平民压根没有发觉的可能。老鬼心中默念着那个日子,心中暗道那不是自己跟那小子起冲突的那天吗?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对于这个日子他记忆深刻,他的房顶被掀了,那是他高光的一生遭受到少有的耻辱的一次。于是老鬼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自己也被这个猜想吓一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至于主事人又说了什么他全然没有听进去,这是他们经过原料加工现场,原材料已经粗加工的差不多了。这时一股熟悉的气息引起了他的注意,习武之人,特别是像他这种老牌的先天高手对于刀剑兵器的气息特别的敏感。每个人对武道武技有不同的理解和掌握,这些都能反应到他们施为过的任何物品上。老鬼发现发现那一节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树干,树干切口上的刀气和残留在他那小屋墙上的刀气一模一样的,他完全可以确定这是同一个人所为的。他信步走了过去,来到树干旁蹲下来,伸出插在兜里的手在树干的切口上来回摩挲,细细感悟。他的直觉没有错,老鬼心中百分百确定摧毁这棵大树和掀他屋顶的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主事人看倒他这么做,也走了过去,开口道:“这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每一节的树枝树干都切的整整齐齐,切口表面光滑,好像老师傅特意处理过一般。”他的话打断了老鬼的感悟,对于这样的冒犯老鬼甚是不喜,他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又收了起来,他还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善人。:()杀手的江湖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