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眸光很淡然,甚至没有羞辱的意思。
温画缇撑不下去了,可是心头钳压过大的事,又不甘心这样放弃。
她再一次说道:“曾经对不住你的事,我可以负荆请罪,只求你帮我一手。”
“不用了。”
卫遥敛神,倏而朝门外望去一眼——上元过后很快要入春,门庭苍木欲绿,鸟鸣声渐,却总觉得还不够,不够春意芳菲,他还有个想要抓住的东西。
卫遥陡然看她,眼神意动,似是在等什么。
不待他开口,温画缇已经匆匆整理裙角站起,仓促说道,“对不住,是我唐突上门了,我这就走。”
温画缇走得飞快,快到身边景致如幻似影,这世上的任何声音已经变得嘈杂,与她一隅相隔。
一句不用了,彻彻底底将希望粉碎。
她只觉脸丢到没边,以前那么骄傲,现在放低到此等姿态求人,卫遥虽不动于色,怕不是早在心里把她笑个遍吧?
温画缇没再管任何人地跑出卫府,咽气捏拳,又开始重振旗鼓,把破碎的心收拾
——既然再没有门路可走了,兄长和小妹明早就要踏上流放的路,那只能她亲手为家人的路途打点!
打点就需要花费钱财。
以前过得苦,温画缇从小就喜欢钱。
五岁开始,富家同龄的孩子还不知白银为何物,她就已经懂得攒钱了。有足够的钱,才能让人有底气,倍感安全。
把十六年所攒下的体己钱从箱底取出来时,温画缇肉疼死了。
她爹爹以前是个小举人,穷得叮当响。后面来京城当官,也只是七品芝麻官。她攒的钱加上嫁妆目前有四千两。
四千两对于普通人家,虽然几辈子花不完,可这些钱用来打发监司和路上的狱卒们,也不知够不够。
况且还有个问题——
爹爹家产被抄,她也只有四千两能救人。等到钱都花光,他们兄妹三人往后又该如何生存?
攒了十六年的体己钱啊!就要毁于一旦了。
温画缇与它们难舍难分,揣入怀里蹭蹭,宝贝的不得了。
最后只能揉摸沉甸甸的钱袋,长叹出声——哥哥和小妹,是一定要救的!
今日是范桢停灵的第六日,明天头七,棺椁就该下葬了。
只待范桢下葬,范母巴不得她走,要不了多久就会召来族老们商谈休妻的事。
所以温画缇打算趁今天,把嫁妆里的首饰拿去当铺卖掉——那个典当行的掌柜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等到她被休,还不知道要怎么压价呢!
温画缇用衣裳,里一层外一层包住金簪首饰,又往包袱丢进几件衣裳。
她要典的是自己嫁妆里的首饰,不拿范家分毫钱。不过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想了个离开的新借口——给娘家小妹送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