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范桢的小厮,他给他取名,叫长岁。
成婚之前,长岁一直跟着范桢。听说是他的贴身随从,跟了有十年。
但成婚后,范桢就把长岁给了她。
温画缇看着话很少,几乎要成隐形人的长岁,突然问出一句:“你觉得,你家郎君会休了我吗?毕竟这五年,我也一直无所出,几个妯娌早在传我生不了孩子。”
长岁像是被她的话吓到,明显愣怔了下,当即就开口。
但因为长岁很少说话,急起来就讲得磕绊,“怎么会,娘子勿要多,多想!二爷是不会离开娘子的。”他想起怒气冲冲离开的二爷,立即招呼来两个小厮,打发他们:“你们去找一下二爷。”
温画缇被长岁逗笑了,突然撑起下巴,目光散散漫漫落向远方。
有夜市,有络绎不绝的人潮,有灯火喧阗。
她眯起眼睛,只觉一切的流光朦胧又虚幻,就像过往光阴斑点,被她淡出记忆。
或许曾经,她也是人潮中的一个。可现在她坐在河边,吹到的只有从浮生河边拂来冷夜的风。
温画缇走神,意识浅浅淡淡中飘浮,朦胧说道:“唉,你就会讲好听的,他遣你在我跟前走动,也就是想让我安心吧?”
“不过他真要休妻也没关系!”温画缇忍着酸涩,强吸口气,“我也不是很在乎啊,门第高又如何,我又不是非他范家不可?合得来便合,合不来一拍两散就是!没有他,奶奶我也有通天大道能走!”
温画缇叨叨着,突然听到身后隐约的笑。
她一回头,长岁立即把嘴抿紧,继续摆出他那张木头疙瘩脸。
温画缇狠狠瞪一眼,叫他不许笑。正要开口辩两句,突然几里远外的喜鹊桥上传来大喊,“死人了!死人了!快报官,有箭客杀人啦!这人被十根箭活活穿心!”
以往碰见死人的事,温画缇身觉晦气,往往是避之不及的。
此刻听到这一大呼,不知怎的,她就像被抽了魂般,冥冥中有根线牵着她往喜鹊桥边走,连长岁和几个小厮试图劝止,都拦不住。
温画缇也不懂为何,一边走,心就是跳得厉害。
直到她真的走到河边,看见了那具被长箭穿心的尸体。
而尸体旁边,有许多迭好,还未展开祈福的纸灯。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围成圈。一个显然懵懵懂懂,不知事的男娃突然挣开爹娘的手,跑去抓那莲花灯。一边数,一边新奇用稚嫩的童音囔囔道:“娘!娘!这里有二十一只兔兔灯!”
温画缇刚赶过来,闻声骤然怔住。
被箭射杀的死者是她丈夫,范桢。
她的丈夫,死了。
被十根长箭穿心,就这样死在上元佳节的夜里。
旧梦
尸身是从河里捞上来的,浑身血淋淋。一根又一根铁箭穿透胸膛,人死得僵直。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相隔人群,遥遥望着她。看似无魂无神,却又像有未说完的话。
温画缇脑子骤然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