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料想,等范桢尸骨一下葬,范母必定会向族老们上诉,要休妻,到时候真得流离失所了。
娘家的事迫在眉睫,温画缇忍不住,于是又去了趟荫花巷的卫府。
这次她没再写信,而是准备亲自登门求他。可是人刚走到大门口,退却之心摇摇欲升。
这几乎是没有胜算的事啊。
温画缇捏拳望天,困难得有口气卡在咽喉——
估摸上回,卫遥是直接丢了她的信吧?他不愿意,何必再上门自取其辱,遭尽白眼呢?明明都是遭白眼,她却觉得卫遥这份羞辱要比尤家大多了。
可是不上门,又有谁能帮一把?
她想起自己还在牢狱的爹爹,在等待的哥哥和小妹,果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
温画缇站在大门口踌躇,好不容易打定主意,突然听到铿锵的马蹄声,轰隆剧烈。
心里隐隐一种不安,手脚无措。
她骤然回身,果真看见滚滚尘土,一人骑在马背上,手握缰绳,衣袍猎风。
熟悉又久远的一张脸,很年轻,眉间杀气,凤目依旧俊气,却是比从前多出战场浴血归来的浓烈气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烈阳下飞尘摇滚,他勒住缰绳。马抬蹄之际,突然投来不经意的瞥,片刻的怔忡,半晌才收回目光,再度恢复冷漠的姿态。
比起卫遥,温画缇认出人后几乎不敢看他。后来反应过来,早晚都要求他。
她仿佛挣破天地才鼓舞动自己,迈着艰巨的脚步一点点过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温画缇微垂头,只瞥见他深玄衣袍的一角,声音很小:“卫卫将军,妾有一事相求”
说完这句,温画缇就隐隐捏紧手,十分紧张,在等他下句要说出什么羞辱气愤的话。
但出乎意料,那人只是偏头看过一眼,嗓音微淡:“是你啊。”
听不出他的情绪,感觉不到是生气还是羞恼。温画缇也一时愣住,在想,是该开门见山呢,还是趁他好说话的时候再客套两句?
温画缇想了想,最终决定先问那封信他是否看到。
“卫将军,两日前曾有一封信到贵府,是妾送的。妾有一请,不知将军是否阅过?”
温画缇说完,心拔了拔,反而更紧张了。
她察觉到卫遥投来的目光,似乎在思索一件事。然后他开口了,却不对她的话进行颔首或否定,只说,“跟我进来吧。”
他的意思好像是,要进府详谈?
温画缇突然看见希望,心情雀跃不少。
对,起码他看起来不像是要羞辱她,也不像是要忽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