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画缇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对着稻草练拳,但出手虚浮,显然心思不在此处。
很快,卫遥听到动静转过头,看见她就站在跟前。
他紧张地心乱跳。
想来,她已经看过东西了。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温画缇已经打开木匣,拿出两份庚帖和婚书问,“什么意思?”
卫遥道:“我想娶你。”
“但我不想嫁你。”
“我知道。”他认真看着她,“我知道范桢刚过世你还不舍,也不能。皎皎,我不在意别的,我们的婚期可以后延。”
后延?
温画缇勾了勾唇,心里却不稀罕极了。他凭什么觉得后延就可以?
她带着一抹笑:“你没有听清楚吗?我是说不愿,我以后也不愿意嫁你。就算重来一世,这辈子重新开始,我也会选择范桢。”
“卫遥,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算喜欢你。”
她抹了把眼泪,心里突然开始难受,不是为此刻,而是为曾经的自己。如果那时候瘦小的她听见这句话,会不会很高兴?可是现在的她竟没有一点高兴,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怨恨,还有麻木的疲惫。
她同样不想让这个讨厌的人看见自己软弱的眼泪。
温画缇背过身,看着天穹说道,“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更适合做朋友。”
对,只适合做朋友。年少的卫遥保护她,为她挨下所有拳脚,并不是因为对她有好感,只是为了保护弱小罢了。而只有曾经的她很无知,竟然会喜欢他,怀揣着天底下最天真的梦。
错过的就是错过了。
温画缇把东西丢给他,转身离开。
木匣装着庚帖与婚书,滚到了他的脚边。
卫遥低下头,怔怔看了一会儿,突然把它捡起,抱在怀里。
他握紧拳,又两步追上她,拉住她的手,“皎皎,你真没有一点喜欢我吗?我不信,哪怕是微末的一点?你既不喜欢我,又为何与我”
说到最后一句,他神伤的脸透出一丝红。
温画缇淡声说:“那是为了还债,你救了我的家人。我不想欠你什么,”她一顿,“你不是也想我这样还吗?”
他缄默了。
温画缇甩开他的手,继续走。
没走两步,又被他拉住。
这次他看向她,眼里的哀伤却被偏执疯狂占据。“你以前不是说要嫁入高门,一辈子不受人欺负吗?皎皎,我如今什么都有,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钱权名利,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他仿佛在诱惑她,诱以世人这辈子都在不停追逐的。
倘若此人不是卫遥,倘若她不曾认识范桢,或许她还真会被诱惑到。
她也不过是个俗人,以前吃尽太多的苦,总觉得要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就要站在最高处。可是看到父亲官场浮沉,为了逐名逐利,最后却被利欲吃尽。如今她就算再贪,想要的也不是这些。
温画缇回头看他:“钱我已经有了,以后也会自己去挣。权和名利我要它们做什么?我不当官,也不需要世人称赞我,我只要日子过得安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