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蕙兰提起,她才恍然惊觉,原来已经是半年前的事。
万蕙兰瞧她心不在焉,实在担忧,支着下巴问:“你近日怎么了?老是闷闷不乐我发觉,自从卫将军离开后,你就常这样。”
“有吗?”
“当然有啊!”万蕙兰拍打她的头,“你若对他有念想,不妨就给个回音吧。他每月十五都给你寄信,除了首月写文谴责,你也没一封回的。”
“谁对他有念想了!”
温画缇望着萝萝,登时反驳,“他给的太多,我只是对他有愧疚,心里不安罢了。”
“没念想啊?那还好,缓缓也就过去了。”
万蕙兰突然拉住她,左顾右盼,神秘道:“对了,王婶子最近又找我了,是关乎你的事。之前王婶子不是说亲?你一直没给回应,还以为你脸皮薄儿。她知道咱俩交情好,托我跟你说说,她娘家表舅的孙儿还对你念念不忘呢,也还没跟人定亲,问你意下如何。”
王婶子娘舅家的孙儿?
温画缇在脑子里仔细搜寻这个人,依稀记得,还是个考上进士做官的,在洛阳府衙任同知,此人曾经还给她送过一支牡丹簪。
她暂时还没有念头,也便先拒绝,与蕙兰摆摆手笑:“算了,你帮我回王婶子,我最近忙着没空想,让小郎君先相看旁人吧。”
万蕙兰努嘴,“这人不挺好吗?我也不知你在想什么,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温画缇沉默,其实她也不知自己如何作想。偶尔也会陷入迷茫,明明卫遥放手了,她的日子也朝自己想要的发展,为何总还觉得失去什么。
除夕近了,人们开始贴桃符、挂对联。洛阳的夜市轮番上舞驱傩仪,她最喜欢热闹,每晚都要出门看。
卫遥的信还是每月十五一送,偶尔遇上大雪,会延个两三天。
卫遥在信中与她说,京城动荡,他准备回京了。这回动荡是由三位亲王叛乱引起,当今皇帝夺位不正,曾弑杀父兄、陷害手足、忠臣。三王谋划已久,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包围皇城,发起宫变。
如此时局,他在日夜兼程地赶,晚一步便难定大局。他告诉她,他有灭门的仇要报,他要替他的父母、叔伯沉冤得雪。
温画缇看完信,这回没有丢掉。
她提起笔,本准备回信“路上留心,千万保重”,想了想,还是把笔收回来。
如果要渐渐舍断,相忘于江湖,是不是该少些牵连?
对,少些牵连。
她又重新靠回藤椅,聆听窗外炮竹声——很快就要迎新岁了,新的一年,他们都该重新开始。
她觉得,她没有卫遥能过得更好,卫遥亦是同理。中原的战火还未结束,已经烧到京城,他要再度披甲而上。她盼着他能功成名就,中原平定,这样一来,她也能把爹爹、哥哥和小妹都平安接到身边,和家人一块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