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和别人在一起待在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下,段月满绝对会觉得十分不安和恐惧。但奇怪的是,只要和段爻待在一起,无论是在哪,段月满都只会觉得很安心。
她笑着抬眸看着小叔叔,丝毫没有畏惧于他的恐吓,反而微微一笑笑出了声音,眼睛里眸光柔柔,满是对段爻的信任:“不后悔,我永远相信小叔叔。”
垂下的眸对视上她的眼睛,心里有那么一瞬,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涟漪。一圈圈轻漾开来,太阳照进漆黑的湖底,带来了一束耀眼的光。
他沉眸看着她,眼底的思绪幽深晦暗:“为什么相信我?”
眼里划过一丝落寞,睫毛往下垂了垂,语气轻轻道:“因为小叔叔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是继爸爸妈妈以后,唯一一个可以让她依靠、对她好的人。
“倘若我对你的好是有目的的呢?”
段月满看着他,微歪着脑袋:“有什么目的?”
段爻沉默,只是这样看着她。段月满也没有追问,只是认真地沉思了一会,随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那就有目的吧,如果这个目的可以一直让你对我这么好,那我还是会很高兴。”
眉心微动,眼帘渐渐垂下,微转过头看向窗外,他忽地嗤笑了一声:“小侄女,这么容易轻信别人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段月满盯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吝啬于她的情感,视线始终落在他的眼睛上:“不是的,你不一样。”
开门的声音忽地响起,段爻打开门走下了车,他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只是笑着对她道:“下来走走吧,透透气。”
车子停在一条不太宽的小路上,周围两侧都被高耸遮天的树木给覆盖着,红的黑的蚂蚁很多,蜿蜒地形成一条线,正往树干上攀爬着。段爻拿着手机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寻到信号,段月满则在车子附近待着,偶尔蹲下看看这些冒出土的奇奇怪怪的一些菌子和植物。
人们常说否极泰来,可现实中往往出现最多的却是祸不单行。还没起身,头顶上就传来了好大一声闷雷,雷声滚动,在这深山里回荡着,听着格外地瘆人。
她缓缓起身抬头望着天,天色几乎是一瞬地变暗,看这天气,估计要下一场不小的暴雨。她赶紧四处查看去找寻信号的小叔叔,此时天空已经滴落了一两滴细小的雨珠,她小跑着朝着段爻的方向,边跑边喊着:“小叔叔,要下雨了,先回车上吧。”
雷声将段月满的声音完全覆盖,段爻没听见,他背对着站在树旁举着手机,左右找着角度,试图找寻到一格微弱的信号。
雨势还没见大,段月满站在他的身后便打算陪着段爻等一会,可突然间,她抬头的一瞬发现一根蜘蛛丝不知何时垂落在了段爻的肩上,他的背靠得树干很近很近,而那蛛网的往上一点连着的,竟然就是今早看见过的那种哥利亚食鸟狼蛛。那满身红棕的绒毛,和那比普通蜘蛛大上好几倍的体型,单是看着,就足以让她头破发麻。
“小、小叔叔。”她颤着声音小声提醒,回想起段爻说过的话,更是怕声音惊扰到了这只蜘蛛。
举着的手机还是没有反应,这时段爻终于听见了段月满的话,可就是当他转身的一瞬,后背轻擦过树干,蛛丝被牵制移动,那狼蛛受惊下意识做出了攻击的姿势!段月满的瞳孔一瞬骤缩,甚至没有经过一秒的考虑和纠结,她直朝着段爻的方向冲去,一把拉住了段爻的手腕,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挡在了他的脖颈上!
狼蛛可不会因为目标变换而放弃啃咬,它一口便狠狠咬在了段月满的手臂上,一种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她的手臂,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啊!”
段爻只觉得一阵巨大的拉扯,转头的一霎间便看见了那只恐怖的狼蛛以及段月满那惨白的小脸。他的心蓦地一揪,段月满的身体因为疼痛有些发软地要摔在地上,他赶忙搀扶住她的身体,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段月满,你还好吗?段月满?”段爻揪心地看着怀里的小孩,一滴两滴的水珠也滴落在了她的脸上,小孩疼得实在是说不出话,眼见着暴雨就要来袭,段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拦腰将其抱起,便往车的方向跑去。
两人都坐进了后排,他始终将段月满抱在怀里,看着小孩无力地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因为手臂上的疼而蜷缩成一团,他的心就好像被刀刺进一般,连呼吸都生疼。
“段月满,小侄女,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他轻抚着她的小脸,掌心是她冒出的冷汗,段爻看着她紧闭着的双眼,第一次,对一个人有着害怕失去的慌乱感。
被咬的地方很疼,段月满觉得整条手臂麻得厉害,连惯着心脏,都一抽抽地难受。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眶里噙着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泪,她抽吸了一下鼻子,委屈地看着段爻:“小叔叔,我疼。”
豆大的雨珠滴落在车顶,巨大的响声充斥在耳边,他紧紧抱着段月满,眼圈有些泛红,是压抑在心底的心疼,抱着她的双臂带着一丝轻颤。
段爻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哥利亚食鸟蛛虽有毒液但量远远不足以威胁到一个人的生命,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段月满,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怀里,侧眸看向了座位旁侧的包。
他出发前在包里带了抗生素的针剂,他腾出一只手来将针剂拿出,轻轻抚拍着段月满的后背,柔声安抚着:“小满,现在给你打针抗生素,可能会有些疼,你忍耐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