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姬循雅一下松开了攥住他双腕的手。
赵珩却没立刻起来。
温汤太热,他额头上早浸出了层密密的汗珠,姬循雅身上却冷得如一块冰,二者中和,触之居然还很舒服。
“陛下。”姬循雅死死地盯着赵珩的脸,“为何还不起来?”
一滴泉水停在赵珩唇上,欲落不落。
他小指无意地蜷了下,仿佛在竭力克制,为赵珩擦去这滴水的欲望。
赵珩虽不懂何为见好就收,但面对姬循雅时他不介意先学学,伸手,抓住了姬循雅的右臂。
贲起的肌肉几乎有点硌手,赵珩撑着站直,大大方方地起身,出水。
他弯腰,随手勾起旁边早已备好的里衣穿上。
乌发蜿蜒贴于颈上,半遮半掩。
他毫不顾忌地将人体最脆弱的部分外露。
秀直的一条脊骨,只要柄最纤薄锋利的小刀,找好位置,切入其中,便能让赵珩再也站不起来。
只能受困于他掌中,由他摆布。
赵珩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感受到身后姬循雅灼灼的目光。
却无关情-欲。
赵珩轻啧一声。
像是在看一盘鱼肉,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思索着要如何用刀,才能切得完美无瑕,最好入口。
赵珩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带,又批了件外袍。
“天色不早,朕先去歇着了。”赵珩随意道;“将军自便。”
语毕,大步出去。
留姬循雅一人在水中。
赵珩。
他想。
他深深拧眉。
姬氏规矩森严,一言一行皆有定例,以谨言为贵。
少言就会多思,然而再多的疑惑也得不到任何解答,多虑反而平添无尽痛苦,便不问,不想。
那种抑制不住的疑虑,如燎原之火,随欲望熊熊燃烧。
他想,要什么?
姬循雅想。
想让赵珩亲眼看着,自己一手奠定的基业崩塌在眼前,想看他无能为力,看他痛不欲生,然后,亲手杀了赵珩。
不用铁器,要用手,掐住皇帝的脖颈,一根一根地碾碎他的骨头,再……
姬循雅猛地醒神,黑眸中汹涌着难言的情绪。
再如何?
你还想,姬循雅冷静地质问自己,要什么?
……
赵珩累极,刚回寝宫,先喝了两杯茶压了满口燥热,便立刻直奔床榻而去。
毫无仪态地往床上一滚,赵珩阖目,不足一刻便已沉沉睡去。
正殿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来人悄无声息地进入潜元宫,行至内殿帘栊前,脚步骤然顿住。
长指搭上珠帘,轻轻一点,却没有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