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也有一件款式很类似的。
梁晚莺在他身后看了两分钟,然后默默地走过去,将伞分给了他一半。
老人并没有察觉到,只是呆呆地看着虚空,沟壑纵横的皱纹里似乎都挤满了风雨。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就这样在雨中静默了半晌。
准备起身离开时,他才惊觉身边多了个人。
老人的视力似乎有点问题,眼球也比普通人的要突一些,他努力看了半天,然后操着一口质朴的方言说道,“闺女,谢谢你啊。”
“没关系,您的眼睛怎么了?”
“视神经肿瘤,快要看不见了。”
梁晚莺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在嘴边,又觉得很苍白。
“您要去哪?我可以送送您。”
“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去附近的一个小旅馆,明天去火车站,回老家咯。”他额头上的皱纹舒展一些,带着一种认命的无奈感,“落叶归根,死也要死到家里头嘛。”
“这个没扩散的话,应该是可以治好的?”
“哎,不治了,没那个条件。”
“您的孩子呢?”
“娃儿以前发烧脑子烧坏了,人有点傻,我死了怕是他也没的人管了。”
“没有尝试过募捐吗?”
“可怜的人太多喽,而且我都老了,是没用的人了,谁会捐给我们这把老骨头。”
公交车进站,梁晚莺替他买了票,老人不住口地谢她,又掏了掏口袋,半天才摸出一本皱巴巴的手抄佛经塞到她的手里,“谢谢你啊丫头,这是我亲手抄的,送给你,希望能保你平安。”
梁晚莺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您信这个吗?”
“生病快要死的时候,什么都会信的。”
危卧病榻,难有无神论者。
她虽然不曾经历过这样的处境,但是又想到一年前的那个令人窒息的夜晚,在抢救室门口不停祷告的自己。
因为发烧而干涩的喉咙更堵了。
明明不是无药可治的病……
老人腿脚很灵活,身体也还算硬朗,却不得不提前开始规划自己的死亡。
“我有办法!”她一把拉住了准备上车的老人,“如果你相信我,并且愿意吃点苦,再试一下的话……按我说的做,你会在南渡山遇到真正的神。”
“您的眼睛会好的,病也会好的。”
“这种鬼话也有人信?”